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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多虑了!”孟明视按剑而立,“末将麾下三万锐士,皆是百战余生。别说崤山,便是刀山火海,也能闯过去!”
“匹夫之勇!”蹇叔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迸出精光,“你可知崤山有多少条峡谷?每条峡谷能藏多少甲士?当年晋献公就是在那里大败虢国,你父亲百里奚亲身经历过!”
提到父亲,孟明视的气势弱了三分,却仍梗着脖子:“时移世易,如今的秦军,早已不是当年的疲兵!”
“够了!”穆公猛地一拍案几,青铜酒樽应声落地,酒液在冰冷的地砖上蜿蜒,像一滩凝固的血。他盯着蹇叔花白的头颅,声音沙哑,“先生追随寡人四十余年,难道还信不过寡人的决断?”
蹇叔浑身一颤,伏在地上老泪纵横:“老臣不是不信君上,是怕君上被东进的执念蒙蔽啊!想当年惠公背盟,文公称霸,晋人从未将我秦放在眼里。可这些年,我军西抚戎狄,南收巴蜀,国力已非昔日可比。何必急在这一时?”
穆公站起身,走到殿外。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咸阳城头的刁斗声断断续续传来。他想起十年前站在这里,看着百里奚带着百姓开垦的万亩良田;想起五年前,西戎使者献上的千匹战马;想起三个月前,郑国商人弦高送来的十二头肥牛——那商人说,郑君愿年年向秦纳贡,只求两国永结盟好。
“先生可知,”穆公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寡人昨夜梦见了襄公。他问我,何时能将秦国的旗帜插在崤山之巅。”
蹇叔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知道,当君主搬出先君的名字时,任何劝谏都已是徒劳。
三日后,渭水南岸的渡口挤满了人。三万秦军将士披着霜色铠甲,在晨雾中列成整齐的方阵。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位将领立马船头,他们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的玄鸟图腾仿佛要振翅高飞。
穆公亲自站在岸边送行,他的玄色王袍被江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当孟明视单膝跪地接受兵符时,他忽然发现这位年轻将领的手在微微颤抖。“寡人等着你们凯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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