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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
是意识回归时最先感知到的东西。并非外界溶洞的阴冷,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的、仿佛被浸在万载玄冰中的僵冷。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像是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想要将一切拖入永恒沉寂的力量。
苏晚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视野依旧昏暗,岩壁磷苔的幽光和暗河水生物的微光交织,将溶洞映照得光怪陆离。她首先确认的,是自己紧握着的那只手——昭霆的手。那冰冷的触感依旧,死寂的气息并未散去,但……似乎,并没有变得更糟?那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脉搏,依旧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停滞的频率,顽强地跳动着。
他还“在”。尽管可能只剩下一缕残魂被强行锚定在这具濒死的躯壳里。
这个认知让苏晚卿枯竭的心田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她还活着,他也还在,这就够了。
她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全身依旧如同散架般剧痛,但比起上次昏迷前那种油尽灯枯的感觉,似乎好了一点点。是那几枚低阶丹药起了作用,还是……单纯的意志力在支撑?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另一侧。云翊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些。他怀中的轮回镜碎片安静地躺着,不再散发幽光,仿佛之前惊退魔物的波动从未发生过。
溶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暗河永不停歇的流淌声。那种被低阶魔物窥视的感觉消失了,或许是轮回镜碎片残留的威慑力还在。
暂时安全了。
但这安全,是以绝对的虚弱和困境为代价的。他们被困在这不知名的地下深处,重伤濒死,没有食物,没有药品,没有出路。时间,在这里既是缓刑,也可能是更漫长的凌迟。
苏晚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利用这来之不易的、短暂的喘息之机,做点什么。
首要任务,是恢复哪怕一丝力量。
她不再试图调动干涸的经脉去汲取稀薄的灵气,那只会加重伤势。她开始运用最基础的、源自巫女传承的冥想吐纳法门,不追求能量增长,只求凝神静气,安抚受损的魂力,引导身体微弱的自愈能力。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如同用一根羽毛去填平浩瀚的海洋,但她心无旁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一整天。当她再次从深沉的冥想中稍稍脱离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魂海不再像之前那样灼痛欲裂,虽然依旧黯淡,但至少稳定了一些。身体各处的剧痛也减弱了几分,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钝痛。
她睁开眼,目光再次落在昭霆身上。常规的方法救不了他。他心口的伤源自轮回镜碎片,那种湮灭一切生机的力量,绝非普通丹药或灵力所能化解。想要救他,必须从根源上着手。
根源……就是轮回镜碎片本身。
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成型。
云翊怀中的碎片,是伤害昭霆的元凶,但或许……也是唯一可能救他的钥匙?万物相生相克,极致的死寂之力中,是否也蕴含着一线逆转的生机?更何况,这碎片似乎与昭霆之间,存在着某种她尚未理解的、诡异的联系。
风险巨大。碎片的力量诡异难测,云翊的状态也不稳定,贸然接触,很可能引火烧身,甚至加速昭霆的死亡。
但不尝试,昭霆必死无疑。
苏晚卿的目光变得坚定。她小心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靠近昏迷的云翊。她的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云翊怀中那枚碎片时,云翊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痛苦的闷哼。
苏晚卿的动作瞬间僵住。
云翊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呓语着什么。他的表情充满了挣扎和痛苦,仿佛正陷入一场可怕的梦魇。
“……不……不是……我不想……”断断续续的词语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悔恨。“……碎片……控制……停不下来……”
苏晚卿的心沉了下去。云翊的昏迷并非单纯的伤势所致,更可能是因为动用碎片的力量而遭到了反噬,或者……他正在与碎片中某种意志抗争?
她犹豫了。此刻触碰碎片,是否会加剧云翊的痛苦?甚至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但昭霆的时间不多了。她能感觉到,他那只被她握着的手,温度似乎比刚才又低了一点点。那微弱的脉搏,跳动的间隔也更长了。
不能再等了!
苏晚卿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她不再犹豫,指尖轻轻探入云翊的衣襟,触碰到了那枚冰冷、光滑的轮回镜碎片。
就在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刺骨、蕴含着无数混乱杂音和破碎画面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顺着她的指尖,冲入了她的识海!
“啊!”苏晚卿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无数扭曲的景象在她眼前闪过:破碎的山河、哀嚎的亡魂、旋转的黑暗漩涡、还有昭霆那双时而疯狂时而痛苦的眼眸……以及一个充满了诱惑与冰冷的声音,在不断低语,试图混乱她的心智,侵蚀她的意志!
这碎片,果然蕴含着极其可怕的精神污染!
苏晚卿死死咬住牙关,灵台中刚刚稳定下来的魂力疯狂运转,守护着最后一丝清明。她不能退缩!她的目标不是对抗这股洪流,而是……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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