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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院途中,她接到密报:周廷儒残党仍未肃清,近日勾结南方盐商,企图煽动饥民暴乱,散布谣言称“女子执政致阴阳失调,天降蝗灾”。更令人忧心的是,部分宗室子弟暗中资助,意图借机逼宫,恢复旧制。
她连夜召见护法巡队统领秦红玉??原是江湖侠女,现统领三百义士,专司保护技术人员与选举安全。“不能再让他们打着‘天意’旗号蛊惑人心。”沈云卿道,“我们要让事实说话。”
次日,《国民公报》刊出特辑:《蝗灾真相》。文章配图清晰显示,受灾最重之处,恰是多年拒不植树、滥垦坡地的区域;而推行“生态轮作”的村庄,虽有零星虫害,却未蔓延。文中引用农科院数据:“蝗群喜干燥裸露之地产卵。若广植苜蓿、深翻绿肥,自然无处孳生。所谓‘天罚’,实为人祸。”
同时,规划院派出二十支“灭蝗突击队”,携自制喷雾器与诱捕灯深入灾区。队员中有农妇、退役女兵、甚至十几岁少女。她们白天扑杀虫卵,夜晚办灭蝗夜校,教农民识别虫情、制作天然驱虫剂。一个月后,疫情受控。百姓纷纷传言:“原来蝗虫也怕读书的女人。”
这场风波尚未平息,西北又传来喜讯:敦煌生态园成功培育出抗旱小麦新种,亩产较往年提高六成。种子免费分发至甘陕宁三省,附带一本图文并茂的《种植指南》,封面印着一句话:“你播下的不只是麦粒,还有希望。”
沈云卿亲笔复信杨妙真:“老师,您种下的那棵胡杨,今年发了七枝新芽。”
然而,真正的考验仍在庙堂。五月朔日,御前会议上,礼部尚书王缙当众发难:“沈氏身为女子,久居要职,出入军政之地,殊非礼法所宜!且其所倡‘民自为治’,动摇纲常,恐启僭越之端!请罢其职,以正视听!”
殿上一时寂静。李芸端坐不动,只淡淡问:“王卿,你说她逾矩,可否指出具体违法之处?”
“虽无法条,然悖于祖制!”王缙昂首道,“历代女主临朝,皆不免祸乱。今使一介女子统揽民生大权,他日若生异心,社稷危矣!”
话音未落,兵部侍郎周芷兰??曾随沈云卿征战黄河前线的女将??猛然起身:“祖制?那请问王大人,祖制可曾救过一次黄河?可曾让一个女童走进学堂?可曾给寡妇发过一张选票?若祖制真那么灵验,为何我母亲饿死在贞节牌坊下,而今日千千万万妇女却能挺直腰杆活着?”
满殿哗然。李芸抬手止住议论,转向沈云卿:“你有何话说?”
沈云卿稳步出列,神色平静:“我不求特权,只求公平。若男子能做之事女子不可为,则请从此废除所有女性纳税义务、徭役负担;若女子不得参政,则今后一切灾荒损失,亦不必由她们承担。否则,权利与责任必须对等。”
她顿了顿,声音渐扬:“至于‘异心’之说,我愿立誓:若有半分私利,天地共诛!但我更想问诸公一句??究竟是谁在害怕?是怕女人太强,还是怕自己太久不曾为民做事,早已失去民心?”
殿内鸦雀无声。良久,一位白发老臣颤巍巍站起,竟是退休多年的前户部尚书刘?:“老臣愿为沈院长担保。她经手亿万钱粮,账目分明,分毫不取;她走遍穷山恶水,只为百姓活路。这样的人,若也算‘乱政’,那天下再无清官矣。”
李芸缓缓起身,环视群臣:“朕以为,所谓正道,不在古书堆里,而在百姓笑声中。沈云卿不做官样文章,只办实事;不争虚名,只争生机。她不是威胁,是镜子??照出了某些人的懒惰与怯懦。此职,不动。”
退朝后,沈云卿独自登上景山。暮色四合,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她望着远处规划院的窗口,仍有几盏灯亮着??那是年轻的技术员在赶制南方防疟疾方案。
手机震动了一下??其实是怀表上的铃铛,这是她改装的简易通讯提醒装置。取出一看,是林素娘发来的电报码:【滇南铜矿改革试点成功工分分红兑现矿工全家迁入新居】
她笑了,仰头望天。北斗七星清晰可见,宛如一把悬于苍穹的勺子,舀起人间烟火,斟满岁月长河。
回到家中,案头搁着一封信,没有署名,但笔迹熟悉。展开读罢,她轻轻叹息。
是赵婉写的。
>“今日又有大臣谏言,说我宠信妇人,疏远宗亲。
>我只答一句:若她们能让黄河安澜、孩童识字、老有所养,
>那就让天下妇人都来‘宠信’吧。
>至于宗亲?他们若肯放下架子,去修一段堤、教一堂课,
>我一样重用。
>治国不是家宴,不需要那么多‘亲戚’,
>需要的是肯干事的人。
>而你,永远是我最信任的那个。”
窗外,春风依旧。檐下铁铃轻响,像是回应某种无声的誓言。
沈云卿吹熄蜡烛,在黑暗中静静坐着。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会有更多的溃堤、更多的谣言、更多的冷眼与阻挠。但她也看见,越来越多的手举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声音响了起来。
就像那晚敦煌渠畔,第一颗星落入水中,涟漪扩散,终成浩瀚。
她起身铺纸研墨,开始起草《全国乡村医疗网络建设草案》。笔尖沙沙作响,如同春蚕食叶,又似细雨润土。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总有光,在悄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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