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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破旧的防护服，脸上蒙着湿布，手中举着火把与长矛。他们站在一艘改装过的渔船甲板上，船身锈迹斑斑，引擎发出断续的轰鸣。最前方那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沧桑的脸，眼神锐利如刀。
“你还活着。”那人说，声音沙哑，“我没想到。”
司命停下，喘息着问：“你是谁？”
“我是第六任幸存者。”对方缓缓道，“也是最后一个成功登岸的人。”
“登岸？登哪里的岸？”
“现实。”那人指向雾外，“真正的世界。不是测试场，不是副本，不是神明的游戏。是我们被夺走的，原本的生活。”
司命瞳孔一缩。
“你们……知道这一切？”
“一部分。”那人点头，“我们花了十七年，才找到‘断链’的方法。不是靠技能，不是靠装备，而是靠‘遗忘’。”
“遗忘？”
“对规则的依赖。”那人解释，“系统会记录你的行为模式，预测你的选择。只要你还在用‘玩家思维’思考，你就永远逃不出去。只有当你彻底否定它赋予你的一切??能力、身份、记忆??你才能跳出循环。”
司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星灾余烬早已耗尽，燃星状态彻底消散。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带着伤，背着累赘，站在一片虚假的沙滩上。
可正因如此，他才真正自由。
“崔全不能去。”那人忽然说。
“什么？”
“他已经深度绑定系统。他的面罩不是装饰，是神经接口。强行带离，他会脑死亡。”
“那就取下来！”
“取下来，他也活不了。”那人摇头，“他属于那里。而你……你不一样。你左眼里烧掉的记忆，是你主动舍弃的。这是‘自我剥离’的证据。系统无法追踪一个自愿变成空白的人。”
司命沉默。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崔全是他一路拖出来的，但这条路，终究只能一个人走完。
他轻轻将崔全放在干燥的礁石上，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等你醒来，”他低声说，“替我照顾好那盏灯。”
然后起身，走向渔船。
船舷放下一条绳梯。
他抓住，一步步攀爬。
就在他即将登船时，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
“司……命……”
是崔全醒了。
司命没有回头。
他知道，只要一回头，所有的决心都会崩塌。
渔船引擎轰鸣，缓缓驶离。
雾气渐浓，沙滩、石碑、灯塔残骸，全都消失在视野中。
七人围着他，没人说话。
过了许久，那名首领才开口：“你准备好了吗？”
司命望着前方，轻声问：“准备什么？”
“面对真相。”
“比如？”
“比如……”那人缓缓摘下防护镜，露出一只机械义眼，瞳孔深处闪烁着蓝晶般的光，“我们从未真正离开过。每一次‘逃脱’，都只是被投放到更深层的测试区。”
司命神色不变。
“所以呢？”
“所以你必须决定。”那人直视着他，“是继续逃，还是……反过来，入侵系统本身？”
司命笑了。
笑声起初低沉，随后越来越大，最终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
他抬起右手，将那支空弹巢的右轮枪扔进海里。
“我不是来逃的。”他说。
“我是来拆了它的。”
渔船破开浓雾，驶向那片未知的光。
而在他们身后，沙滩深处，一枚蓝晶碎片悄然亮起。
微弱，却执拗。
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跳。
海浪涌来，淹没一切。
某一刻，沙地下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第八次，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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