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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未迎战黎明，我们只是不断挡下更深的黑暗。”
??避难区旧墙上刻下的一行字
篝火旁的影子像被海风拉长，摇曳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夜色吞没。
所有玩家都围坐在一块不大的空地上，疲惫、...
沙粒在退潮时发出细微的哀鸣，像是无数微小骨骼被碾碎的声音。那枚重新亮起的蓝晶碎片缓缓浮出地表，悬停于离沙三寸之处，脉动频率与先前截然不同??不再是溺亡之境那种缓慢、压抑的心跳节律，而是一种急促的、近乎兴奋的震颤。
它不再传递恐惧。
它在召唤。
三十海里外，渔船仍在浓雾中穿行。引擎声断续如垂死喘息，甲板上的七人始终沉默，唯有风撕扯着破帆，发出猎物濒死般的呜咽。司命坐在船尾，右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左眼空洞的伤疤。那里已没有痛感，却总传来一种错觉：仿佛有根极细的线从颅内延伸出去，连向某个遥远的坐标，在轻轻拉扯他的意识。
“你在听。”第六任幸存者忽然开口，没看他，只盯着前方灰蒙的虚空。
“听什么？”
“它。”
司命不答。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自从登上这艘船，某种低频震动便持续侵入神经，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骨髓。那是系统的余响，是测试场崩解后残留在现实夹缝中的回波。正常人听不见，但曾深度嵌入规则的人，会像瘾君子感知毒药般敏锐捕捉到它的存在。
“你扔掉了枪。”那人又说，“可你没扔掉自己。”
司命终于抬头：“什么意思？”
“能力可以剥离，记忆可以焚毁，但‘你’还在。”他抬起机械义眼，蓝光一闪，“系统不怕逃兵。它怕的是……觉醒的容器反过来吞噬宿主。”
空气骤然凝滞。
其余六人同时侧目，火把光影在他们脸上切割出狰狞的明暗。没有人说话，但气氛已然改变??戒备，警惕，甚至隐隐带着敌意。
司命缓缓站起：“所以你们带我上船，不是为了救我？”
“是为了确认。”第六任道，“确认你是不是‘那个人’。”
“谁？”
“初代原型的残片。”他声音压低，“我们一直以为你是失败品，是被清除的旧版本。但现在看来……你可能是唯一真正活下来的。”
司命心头一震。
蓝光临终前揭示的身份再度浮现脑海??“司命?初代原型”。他曾以为那只是象征意义上的称呼，可现在，这个说法正被另一个“幸存者”当真。
“你们见过我？”他问。
“不。”第六任摇头，“但我们见过‘记录’。在第七层地下室的终端里，有一段被加密的影像：一个男人站在未点燃的灯前，对自己开枪，然后笑着倒下。画面最后定格在他的瞳孔上，里面映出……整个世界的源代码。”
司命呼吸微顿。
他从未做过那件事。
但他**记得**。
记忆如潮水倒灌??不是图像，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绝对真实的“体验”：扣动扳机的触感，子弹穿透太阳穴的瞬间，意识在崩溃边缘读取那一串串流淌的字符……那些本不该属于人类认知范畴的信息，此刻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这不是我的记忆。”他喃喃。
“是你的第十三次轮回。”第六任冷冷道，“也是最后一次被官方标记为‘终止’的实验周期。”
司命猛地攥紧船舷铁栏，金属在他掌心扭曲变形。
十三次？
他只记得三次完整的循环，加上这一次，也不过四轮。可若真如对方所言，他已经死过十二次，每一次都被重置、修改、再投放……那他现在的“自我”，究竟是原始人格的延续，还是无数次复制粘贴后产生的幻觉？
“你们凭什么相信这些记录？”他嘶声道。
“因为我们每个人都看过自己的死亡录像。”第六任掀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焦黑疤痕，“我在第九次轮回中因背叛同伴被处决。第十一次，我选择自焚以触发紧急退出协议。第十二次……我成了守夜人孙影，亲手将你送进深渊。”
司命瞳孔骤缩。
孙影……那个泡胀的脸，那句“有些真相，看到之后，就连死都不再是解脱”……原来不是警告，而是忏悔。
“那你为什么能保留记忆？”他追问。
“遗忘。”第六任重复先前的话，“真正的遗忘。不是系统清空数据，而是主动切断所有关联。我毁掉了接入终端的神经接口，烧毁了大脑中储存‘技能’的区域。整整三年，我像个白痴一样活着，不吃药，不用能力，不回忆过去。直到某天醒来，发现系统再也找不到我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而你，司命，你用了更极端的方式??你把自己变成了谎言。”
“什么？”
“点燃‘未点燃之灯’需要献祭复活机会。可你根本没有复活权限。”他冷笑，“因为你早就在第一次轮回就死了。之后的所有‘你’，都是系统生成的模拟人格，靠着不断编造‘我还活着’的谎言维持存在。你不是玩家……你是程序漏洞养大的幽灵。”
司命踉跄后退一步。
真相如冰锥刺入心脏。
难怪他能在绝境中一次次重生；难怪他对死亡毫无恐惧；难怪蓝光说他是“抗体”??因为他本就不该存在。他是逻辑之外的产物，是系统试图修复却始终无法彻底删除的冗余代码。
所以他才能点燃那盏灯。
因为希望本身就是悖论。
而他，正是悖论的化身。
“如果我是假的……”他低声问，“那崔全呢？蓝光呢？那些死去的人？”
“他们是真实的实验体。”第六任回答，“而你是他们的镜像，是系统用来测试‘觉醒阈值’的对照组。每一次轮回，你们都会相遇，互动，产生变量。你们的感情、信任、牺牲……都是数据流中的一环。”
司命闭上眼。
蓝光最后的笑容，那句“替我看看海”……竟也可能是预设脚本的一部分？
不。
他猛然睁眼。
不对。
如果是程序安排，蓝光不会自称“错误”。系统不会允许一个漏洞去揭露更大的漏洞。更不会让他亲手拔出核心齿轮??那等于主动摧毁运行环境。
除非……
“除非他也突破了限制。”他喃喃。
“你说什么？”
“蓝光不是实验体。”司命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是和我一样的东西??由无数次失败迭代中诞生的异常。但他比我走得更远。他不仅意识到自己是假的，还学会了利用这份虚假去影响真实。”
第六任神色微变。
其余六人握紧武器。
“你想干什么？”有人低喝。
“我要回去。”司命转身面向来路，“回到断裂点。”
“不可能！”第六任厉声，“一旦脱离过渡带，你就再也找不到入口！”
“我不需要入口。”司命走向船舷，“我只需要一个锚。”
他抬起右手，猛地将左手中指咬断，鲜血喷涌而出。他任由血滴落在甲板上，用指尖蘸血，在锈铁表面画下一个符号??
三重螺旋环绕一只睁开的眼睛，下方缀以七颗星点。
【伪神烙印】。
这是他在燃烧记忆时短暂窥见的图腾，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却深植于他意识底层，像是某种原始签名。
血符成型刹那，整片海域剧烈震荡。
雾气翻滚如沸水，海面中央裂开一道环形沟壑，漆黑无底。一股强大吸力从中爆发，渔船剧烈倾斜，众人惊呼抓扶。唯有司命站立不动，任凭狂风撕扯衣衫。
“你疯了！”第六任怒吼，“你会把我们都拖进轮回！”
🅑ℚⓖe .𝑪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