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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听见关于“茅房鬼”的事,是在皖北老家那个叫槐树洼的村子。那年我约莫十二三,跟着爷奶在乡下过暑假,村里的夏夜总飘着一股井水湃西瓜的甜凉气,可王大爷蹲在大槐树下讲的故事,却让我后脖颈子的汗毛根根倒竖。
“那东西啊,就躲在茅房最里头的旮旯里。”王大爷吧嗒着旱烟袋,火星子在暮色里明明灭灭,“咱村东头老李家的茅厕,你们知道不?就是那堵墙皮掉得露出土坯,棚顶破了个窟窿能看见天的那间。”
我知道那茅厕。老李家男人死得早,婆娘带着俩娃过得潦草,那茅厕常年没人拾掇,粪坑沿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夏天苍蝇能把人脑袋糊住,冬天风能从墙缝里钻进来,刮得人屁股蛋子生疼。
“去年入秋那会,”王大爷吸了口烟,烟雾从他缺了半颗牙的嘴里漏出来,“老李家的小儿子狗剩,约莫七八岁,夜里喝多了水,迷迷糊糊就往茅房跑。那时候月亮稀拉拉的,光钻进茅房破窗户,照得里头跟泼了层白浆似的。”
狗剩进茅房的时候,先闻见一股比往常更冲的臭味。不是单纯的粪尿味,那味道里混着烂白菜帮子沤久了的酸馊,还有点像夏天死在墙缝里的老鼠烂透了的腥气,呛得他直捂鼻子。他摸黑往坑边凑,刚要解裤子,就觉得眼角余光里,茅房最里头的墙角好像有团东西。
“那墙角平时堆着些碎砖头和烂草,狗剩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使劲眨了眨眼。”王大爷的声音压低了,“这一眨不当紧,他看见那堆烂草影子里,慢慢‘长’出个东西来。”
那东西半人高,像团泡在脏水里的破抹布,软趴趴地贴在墙角。借着窗缝漏进的月光,能看见它表面坑坑洼洼的,像是无数个烂疮摞在一起,隐隐约约透出点灰扑扑的半透明质感,就像隔着一层蒙了灰的毛玻璃看人。最吓人的是那股臭味,随着它“长”出来,变得越来越浓,熏得狗剩胃里直翻江倒海。
“狗剩吓得魂都飞了,扭头就想跑,可那东西比他快。”王大爷猛吸一口烟,烟头亮得像鬼火,“他听见身后有‘滋啦滋啦’的声音,像是湿抹布在泥地上拖行,接着就觉得后脖颈子一凉,好像有团黏糊糊的东西蹭了他一下。”
狗剩尖叫着冲出茅房,连鞋都跑掉了一只。他娘听见动静出来看,见娃脸色煞白,浑身抖得像筛糠,嘴里胡乱喊着“鬼!茅房里有鬼!”。起初大人以为是娃做了噩梦,可狗剩后脖颈子上,清清楚楚留着三道青紫色的指印,指印边缘还沾着点暗绿色的黏液,凑近了闻,就是茅房里那股腐臭味。
这还不算完。过了没两天,狗剩开始上吐下泻,拉出来的东西跟淘米水似的,腥臭难闻。请了赤脚医生来看,说是染上了痢疾,开了药吃下去却不管用。娃的精神越来越差,整天缩在被窝里发抖,嘴里念叨着“墙角的烂肉……盯着我看……”
Ⓑ Ⓠ 𝔾e . 𝒞 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