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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清辞顺着血迹找到巷口时,岳父还剩最后一口气,他的手死死抠着地上的雪,指缝里全是血,眼睛却望着家的方向,嘴里嗬嗬地响,像是想说什么。岳母趴在他身边,手里还攥着那块沾了泥的米糕,血把雪染得一片通红。
沈清辞抱着两个孩子,跪在雪地里,喉咙里像堵着烧红的烙铁,哭不出一点声音。八能看着外婆手里的米糕,突然挣脱母亲的手,爬过去想把米糕捡起来,却被沈清辞死死按住。孩子不懂死亡,只知道那是外婆为他讨来的吃的,他咧着嘴哭,眼泪冻在脸上,像挂了层冰碴。
那天晚上,沈清辞用一块破席子把爹娘卷了,埋在棚户区后面的乱葬岗。没有墓碑,只有两个小小的土堆,被寒风刮得越来越平。她抱着两个孩子坐在坟前,八能突然指着土堆说:“娘,外公外婆是不是冻僵了?我们把龟甲给他们好不好?”
沈清辞捂住他的嘴,眼泪终于决堤。她知道,爹娘不是冻僵的,是为了那口能让外孙活下去的吃食,死在了最冷的冬天里。而那半块米糕,最终被她埋进了土里,和爹娘一起,成了这乱世里最沉的念想。
上海的租界像座被炮火围起来的孤岛,沈清辞带着两个孩子挤在孤岛边缘的铁皮棚里。这里住的都是些逃难的人,空气里永远飘着煤烟和馊饭的味道,铁皮被雨水敲得咚咚响,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又闷得喘不过气。
她得活下去,带着八能和小儿子活下去——这是姜山临走时的眼神里藏着的话。
天不亮,沈清辞就背着小儿子,拉着八能往码头的垃圾场走。租界的垃圾场比棚户区的干净些,偶尔能捡到洋人扔掉的面包边、罐头盒。八能背着个比他还高的破麻袋,冻裂的小手在垃圾堆里翻找,看到块没啃完的骨头就塞进麻袋,那是给弟弟留的——他听人说,骨头熬汤能长力气。
沈清辞则去给洋人的公馆帮工,洗那些永远洗不完的衣服。肥皂水浸得她手背上全是裂口,冬天一冻,像撒了把盐。有次给女主人熨烫丝绸旗袍,手一抖烫出个焦痕,被管家劈头盖脸骂了半个钟头,工钱扣了一半,她攥着那点钱,蹲在公馆后巷哭,怕回去晚了,孩子们饿肚子。
八能懂事得让人心疼。沈清辞去做工时,他就在铁皮棚附近拾破烂,玻璃瓶、废报纸、哪怕是别人踩扁的烟盒,他都小心翼翼收起来,攒多了就卖给收废品的老头。有次为了抢一个掉在泥里的罐头盒,被大点的孩子推倒在污水里,他爬起来不吭声,只是把罐头盒擦得锃亮,塞进麻袋,回家举给沈清辞看:“娘,能换两个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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