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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同志,你随便挑!”
刘洪武突然起身,指着挂在墙上的那副看着就有年头的蚌埠市行政区划图。
“看好了哪块地,使用权就是你的了。”
李天明怔愣了半晌,才回过神,说心里话,刘洪武这一手,还真把他给吓着了。
刚刚和天会通电话的时候,李天明还只是把此次蚌埠之行,当成向冯建军示威的手段。
可是,在和刘洪武等人聊过之后,特别是还有杜树平的关系,李天明还真动了要在蚌埠建厂的心思。
结果,刚表露出一点儿想法,刘洪武......
春雨初歇,山间雾气未散,李天明踩着湿滑的石阶走向“数字三国城”数据中心。这栋由旧粮仓改建的小楼藏在松林深处,外墙爬满藤蔓,门楣上挂着一块木牌,刻着“记忆不朽”四个字。昨夜他又梦见了父亲??不是赵铁柱描述中肠穿肚烂仍高喊“快走”的那个英雄,而是日记本里抱着婴儿在田埂上看日出的那个年轻男人。梦里他想追上去,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只听见远处传来广播声:“大柳村,今日晴。”
推开门,张志远正戴着耳机校对音频,桌上堆满了录音带、U盘和泛黄的笔记本。墙上投影滚动播放着村民口述片段:有人讲饥荒年吃观音土,有人说公社分牛时哭了一整夜,还有老人回忆知青老师教他们写自己名字时的手抖模样。
“老师,您来了。”张志远摘下耳机,“杨大姐的完整版录完了,她说要等清明那天再公开。”
李天明点点头,在桌边坐下。“赵叔的名字进系统了吗?”
“进了。”张志远调出界面,“不只是名字,我们把他三十年来的值班记录、修过的广播线路、甚至他每年冬天给护村队织的毛线帽数量都录入了。现在点开他的个人档案,能听到他年轻时唱的军歌,还能看到他手写的巡逻路线图。”
屏幕亮起,一段黑白影像缓缓播放:年轻的赵铁柱站在雪地里,肩扛铁锹,对着镜头敬礼,声音沙哑却坚定:“我叫赵铁柱,民兵连三班班长。只要组织需要,我一辈子守在这儿。”
李天明闭上眼,喉头微动。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陈大勇冲进来,手里攥着一张纸:“出事了!县里发通知,说省文旅集团要来投资‘沉浸式红色体验园’,规划图刚流出??他们要把英烈园改成VR射击场!”
空气瞬间凝固。
张志远猛地站起身:“什么?那是埋烈士的地方!”
“图纸上写着‘增强互动性’‘吸引年轻群体’。”陈大勇咬牙,“连铁柱堂都要拆了重建,说是要‘现代化餐饮配套’。”
李天明睁开眼,目光如刃。“谁批的?”
“还没立项,是初步意向。”陈大勇递过文件,“但他们已经和几个村干部开了碰头会,说是‘顺势而为’‘借势发展’。”
李天明冷笑一声:“借我们的痛,做他们的利。”
他起身就走,雨靴踩得地面咚咚响。张志远紧随其后:“老师,咱们得组织村民大会。”
“不。”李天明停下脚步,“这次不能靠开会。我们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历史’,什么叫‘生意’。”
当天下午,生态林剧场临时搭起幕布。没有喇叭宣传,只靠口耳相传。傍晚时分,三百多人默默聚集,有拄拐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女,也有放假回来的学生。篝火燃起,陈大勇打开那台老式录音机,第一段声音响起:
>“我是赵铁柱。1984年6月17号,我在老山前线背出了李建国……他是条硬汉,到死都没哼一声。”
全场寂静。
接着是杨大姐的声音:“我男人死在矿井那年冬天,没人敢提他名字。后来李书记帮我翻出赔偿协议,我才敢抬头做人……我要录这段话,让将来戴VR眼镜的孩子知道,有个叫杨桂兰的女人,也曾在这片土地上活下来。”
一段接一段,全是真实的声音,未经修饰,带着咳嗽、哽咽、方言口音。最后播放的是赵铁柱临终前那段视频,当他说到“你爸是英雄”时,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抽泣。
李天明走上前,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有人想在这里建射击游戏场,让我们先烈的坟前响起电子枪声。他们说这是‘创新’,是‘流量密码’。可我想问一句:如果你们的亲人躺在下面,你们愿意听见笑声吗?还是掌声?还是游客打卡时说‘这场景真酷’?”
无人应答,只有火苗噼啪作响。
第二天清晨,一封《致全省人民的公开信》出现在各大平台。署名是“大柳村三百二十七户村民”,全文无激愤之语,只是平静陈述:
>“我们欢迎外界关注,但请尊重我们的伤疤。
>
>英烈园不是游乐区,铁柱堂不是网红店。
>
>我们可以开放参观,可以讲解历史,可以分享经验,
>但我们拒绝将牺牲娱乐化,将苦难商业化。
>
>若真关心乡村振兴,请看见人,而不是数据;
>请倾听故事,而不是策划爆点。
>
>这片土地上的光,来自无数个不肯低头的脊梁,
>它不该被霓虹掩盖,更不该被资本收买。”
信件迅速发酵。网友自发转发,话题#请尊重乡村的伤疤#登上热搜。有退伍军人留言:“终于有人替我们说了句话。”有教师写道:“这是我给学生上的最好一课??尊严比流量重要。”
三天后,省文旅厅回应:项目暂缓,重新评估社会影响。
胜利并未让李天明松懈。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不在风口浪尖,而在日常坚守。
清明节当日,细雨霏霏。英烈园正式落成。十二座无名碑环绕中央主碑,上面镌刻着李卫国与赵铁柱的名字。每块石碑底部嵌有一枚铜铃,风吹即响,声如低语。
仪式上,李德海代表老兵发言。他穿着熨得笔挺的旧军装,声音颤抖:“以前我觉得自己废了,喝酒打架,见人低头。是李书记让我明白,一个人哪怕跌进泥里,只要心还跳,就能重新站起来。今天我把这身衣服穿回来,不是为了显摆,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怕苦,也不卖惨,我们要的是被记住,被当人看。”
话音落下,全体退伍军人齐刷刷敬礼。雨水顺着帽檐流下,没人擦拭。
随后,孩子们列队上前,每人献上一朵手工纸花。女儿站在最前,她没哭,只是轻轻把花放在赵铁柱碑前,小声说:“爷爷,爸爸说您是他另一个爸爸。”
中午,“铁柱堂”恢复营业。菜单新增一道菜:“清明饭”??白米饭配咸菜、煮鸡蛋和一小块腊肉。这是当年烈士家属唯一能吃到的祭品。牛家伟亲自掌勺,每份只收一元。
下午,李天明独自来到东坡梯田。灌溉渠已全线通水,原本干裂的土地如今湿润如膏,新插的秧苗排成绿线,随风轻摆。一位老农蹲在田头抽烟,见他来了,咧嘴一笑:“三十年没见这光景喽。今年能收两季。”
“够吃就行。”李天明蹲下,抓起一把泥土搓了搓,“香得很。”
回程途中,路过康养驿站,看见李学军又坐在轮椅上看天。近来他身体好转,已能短距离行走,但仍喜欢这样静静坐着。
“老爷子,又做梦啦?”
“没。”老人笑着摇头,“我在听。”
“听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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