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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内的空气,因尹鬼那石破天惊的自白而凝固。
乔念怎么都没想到,尹鬼一直不愿意开口的原因,竟会是这样!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却见尹鬼的眼角落下泪来,“我,我不敢让阿沅知道……她若知道,她的枕边人竟是这样凶恶之徒,她一定会害怕的……”
而直到这一刻,乔念似乎才终于找到了答案。
尹鬼自始至终担忧的人,都是阿沅。
她靠在楚知熠身上,身体因虚弱和地牢的寒气而微微发颤,但她的目光却紧紧锁在尹鬼那张......
山雨欲来,云岭第七峰的谷口弥漫着湿冷雾气。柳青黛站在青铜匣前,手中银针微微颤动,仿佛与地脉共鸣。她身后两名学生紧握竹简,面色凝重。那本《心织术?终章》已被她连夜抄录三遍,字字如刀刻入脑海??此术非为绣花点妆,而是以命换名、以魂唤忆的禁法。
“老师,我们真的要试吗?”年轻弟子林晚秋低声问,手指不自觉抚过胸前挂着的紫菀铜牌,“念归先生焚谱明志,归名子闭关石窟,皆因这术太过逆天……若施术者折寿损神,您又何苦亲身涉险?”
柳青黛未答,只将银针轻轻插入泥土。刹那间,大地轻震,溪水倒流三寸,岸边枯枝竟抽出嫩芽。她闭目感应,眉心浮现一道极淡的红线,宛如丝线穿引记忆之河。
“我不是在冒险。”她睁开眼,目光清明如秋潭,“我是在还债。”
她取出一方绢布,正是沈玉兰留下的“玉兰不谢”帕。药水再涂,显影文字已消,但她指尖抚过花心,竟能感知到残留的情念??那是恐惧、是不甘、是死也不肯断绝的执念。她忽然明白,《心织术》并非仅靠手法与药引,更需“同频之忆”。唯有曾痛失真名之人,方能唤醒沉眠之魂。
当夜,她在山谷设坛。九盏油灯围成圆阵,中央置青铜匣,上覆绣帕。她割破指尖,以血代墨,在黄纸上写下第一个名字:“苏晚晴”。
针起,线出。
银针并未穿布,而是悬于空中,牵引一缕无形丝线,自她心口缓缓抽出,泛着微光,如同灵魂被一丝丝剥离。她咬牙忍痛,引导丝线绕过油灯,缠上写有名讳的纸张。火苗骤然变蓝,风中响起低语,似有女子轻泣。
“我……我是苏晚晴……我不是‘裴家妾室’……我不是‘病亡无后’……我读过《女医经》,治过三十一名难产妇人……我的手曾救活两条性命……谁还记得我?”
声音渐强,柳青黛额头冷汗涔涔,却仍稳持银针,低声诵道:“我记得你。天下人都会记得你。”
话音落,黄纸燃起幽蓝火焰,灰烬升腾,化作一只蝶形光影,翩然飞向星空。与此同时,远在京师太医院的《女医录》首页,原本空白的名录栏忽然浮现一行新字:“苏晚晴,万历十二年生,行医乡里,活人无数,因名归而重生。”
同一时刻,江南归名园碑林之中,所有紫菀花同时绽放,花瓣旋转拼出“苏晚晴”三字。正在诵读碑文的小童惊呼抬头,只见空中蝶影掠过,落于碑顶,振翅三下,随即消散。
柳青黛瘫坐于地,脸色苍白如纸。林晚秋急忙扶住她:“老师!您怎么了?”
“没事。”她勉强一笑,“只是……折了一年寿。”
她抬手抹去唇边血迹,望向满天星斗。“但值得。”
自此,柳青黛率弟子行走四方,每至一处,便择月圆之夜行“心织唤名”之礼。她们寻访孤坟野冢,收殓无主遗骨;收集残帕旧信,辨认湮灭姓名;更设立“归名驿站”,鼓励百姓申报先人真名。短短半年,新增归录者逾千人,其中七成皆为女性。
然而代价亦沉重无比。每唤一名,柳青黛便衰弱一分。她的黑发开始泛白,眼神不再清亮,咳嗽日渐频繁。有夜她独坐灯下,翻看自己年轻时的照片,指尖停在眼角,喃喃道:“才三年,竟老了十岁。”
林晚秋悄悄推门进来,见状落泪:“老师,停下吧!还有那么多名字,不能都由您一人承担!我们可以找别人学这术!”
“没人能学。”柳青黛摇头,“《心织术》需‘情通’‘意契’‘魂共振’,非单纯技艺。且施术者必须真心相信??每一个名字都值得被记住。这种人,太少太少。”
她顿了顿,忽而一笑:“不过……或许还有一个。”
她取出一封信,乃是半月前收到,来自北方边境一个小村。信纸粗糙,字迹歪斜:
>“大夫您好:
>我村里有个疯婆婆,总说自己不是‘王家媳妇’,她是‘阿禾’。她说有人在等她回家,说银针会回来接她。我们都笑她痴。可昨夜她突然清醒,拉着我的手说:‘去找柳先生,告诉她,癸七三已经醒了。’
>她还画了个图案,像朵花,又像两根交叉的针。我不懂,但我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信末附着一幅炭笔画:双针交叠,环绕紫菀。
柳青黛指尖轻颤。
阿禾……癸七三……
那个在石窟壁画中被归名子亲手写下名字的少女,那个传说中幸存于大火之后的忆纹司绣女,竟然还活着?而且……她认出了“归名行者”的信物?
她当即决定北上。
一路风霜,跋涉二十余日,终于抵达那座偏远村落。村子依山而建,屋舍破败,炊烟寥寥。村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听闻来意后连连摆手:“莫信那疯婆子的话!她早年被战乱吓坏了脑子,整日胡言乱语,什么阿禾、银针、名字……全是瞎扯!”
“可她说她记得自己是谁。”柳青黛平静道,“这就够了。”
她在村东头一间茅草屋里见到了“疯婆婆”。
那是个瘦小的老妇,蜷缩在土炕上,披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忽然亮起光芒。
“是你!”她嘶哑喊道,“你是……念归的人!”
柳青黛心头一震,从怀中取出银针,递到她面前。
老妇颤抖着伸手触碰,泪水瞬间涌出:“针回来了……她没骗我……她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带着针来找我……”
“谁?”柳青黛急问,“谁告诉你的?”
“阿兰。”老妇喃喃,“沈玉兰。她说,若我还能想起名字,就说明火种未灭;若有人来找我,就说明路还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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