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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太子眼见梁帝面色逐渐阴沉下去。
顷刻间仿佛就连殿内暖炉的热气都瞬间凝滞了,太子立刻朝萧恒轻斥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兄长威仪。
“你怎可如此与父皇言语?还不速速向父皇请罪。”
话音未落,太子已赶忙转向御座,躬身深施一礼,语气转为恳切。
“父皇息怒,老九毕竟年少,行事思虑难免欠周。”
“然其初衷,终究是为了我大梁的黎民百姓,心系将士,只是举措过激,方式欠妥。”
“万望父皇念其一片赤诚,宽宥他这一回。”
萧恒却梗着脖子,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梁帝深邃的眼眸:“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皆是实情,不知何错之有?”
“萧恒!”太子侧首瞪向他,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显急促,带着警告的意味。
萧恒面色平静地转向太子,眼神锐利:“皇兄,莫非臣弟说错了?”
“那便请皇兄指教——如今我大梁万里山河,四海承平,究竟倚仗为何?”
太子神色端凝,一字一句答道:“自然是父皇夙夜操劳、英明决断,文武百官上下一心、共理朝政之功。”
萧恒闻言,脸上骤然涌起激愤的红潮,声音陡然拔高。
“依皇兄之言,那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便无半分功劳吗?”
“若无我大梁万千儿郎在边关以命相搏,武勋定鼎,何来后方文治的太平年月?”
“只怕早已烽烟遍地,山河破碎!”
“萧恒,你太放肆了!”太子语气加重,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萧恒却似浑不在意,继续朗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冰碴。
“臣弟何错?此乃铁一般的事实!。”
“若无边关将士以血肉之躯铸就长城,拒虎狼于国门之外,何来后方安宁?”
“异族铁蹄早已踏破关隘,劫掠我粮秣,强占我土地,凌辱我妇孺,臣弟今日只想问皇兄,问父皇——”
萧恒猛地再次转向梁帝,眼眶微红:“若让那些正在边关忍受苦寒、随时准备赴死的将士们知道。”
“他们即便战死沙场,朝廷曾许给他们家人的抚恤银两,竟也被层层克扣,无法足额送到遗孤手中……他们心中该是何等寒凉?”
“日后面对如豺狼虎豹般凶残的敌军,他们是否还能义无反顾,以死相拼,去守护身后的万家灯火、千里沃野?”
萧恒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
“父皇!儿臣斗胆,再问最后一句。”
“朝廷若连他们的家小都无法妥善照料,他们……又凭什么要为这样的朝廷,在边关浴血死战?”
最后一言,萧恒声震殿梁,余音回荡。
“够了!萧恒,你可知你在妄议什么?”太子亦是勃然作色,厉声喝断。
“让他说。”
御座之上,梁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前的沉静,不怒自威。
“今日,朕就让他说个痛快。”
……
偌大的紫宸殿内,早已被屏退了闲杂侍从,只余天子与二子。
梁帝的话语始终平静而低沉,然而萧恒与太子的争辩声却一浪高过一浪,穿透紧闭的殿门与厚重的垂帘,隐约递至殿外廊下。
殿外值守的太监与禁军皆垂首屏息,虽听不真切具体言词,但那激烈的语调、骤然拔高的争执,却清晰可闻。
人人皆能感到,九皇子齐王此番是铁了心触犯天颜,非但顶撞陛下,即便太子殿下出面训诫,也丝毫不予妥协,父子兄弟三人竟在紫宸殿内爆发了罕见的激烈争吵。
殿内的声浪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忽然,“哐当”一声似有器物翻倒,紧接着便传来梁帝勃然大怒的咆哮:
“逆子!来人!将这逆子给朕拖出去,廷杖二十。”
“即刻押回齐王府幽禁,无朕亲笔谕令,不得踏出府门半步,亦不许任何人探视。”
“诺——!”
殿门轰然洞开,一队甲胄森然的禁卫军疾步而入,不由分说,左右架起萧恒的胳膊,便将萧恒拖出大殿。
片刻后,就在紫宸殿前冰凉坚硬的青石砖地上,众目睽睽之下,行刑宦官手持朱漆刑杖,重重落下。
沉闷的击打声与压抑不住的痛哼惨嚎交织,足足二十杖,杖杖到肉。
行刑完毕,萧恒已是面色惨白,冷汗浸透里衣,被禁军毫不留情地拽起,草草裹上外袍,扔进一辆等候已久的青篷马车。
马车疾驰出宫,直抵齐王府。
府门随之在沉重声响中紧紧关闭,奉命看守的禁军与原本的王府护卫一道,于府外各处要道设岗布防,肃杀之气顿时笼罩了整个王府区域。
太子则是在萧恒被押走约半个时辰后,方才步履沉重地踏出紫宸殿。
太子离开时面色晦暗,眉宇紧锁,径直返回东宫时,一路无言。
宫中发生的一切,自有多双眼睛目睹,多对耳朵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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