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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九梨看着二哥那布满羞愧和挣扎的脸，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她没有立刻质问，而是走过去，默默地帮他搬起几块砖，码放在墙角。
“二哥，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去那边坐坐吧。”姜九梨指了指院子角落一棵老槐树下的石凳。
姜七振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耷拉着脑袋，跟着妹妹走过去。
“小九，我，我对不起大哥......”他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
姜九梨在他身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二哥，别说对不起。你的难处，我懂。”
姜七振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诧异和不解。
他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妹妹的指责和怒骂。
姜九梨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坦诚：“你不是一个人，你有二嫂，有妞妞。妞妞还那么小，二嫂身体也不算顶好，这个家确实全靠你撑着。”
“少一个肾，以后重活能不能干，身体会不会垮，工作会不会丢......这些顾虑，都是实实在在的，我明白。”
她的话像温水流过姜七振焦灼的心，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却又因为被理解而更加愧疚，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小九，我，我心里难受啊。那是我亲大哥，我看着咱爹娘那样，看着大嫂天天哭，我心里跟刀割一样，我......可我......”
“我知道，二哥，我知道你难受。”姜九梨的声音很轻，“这不是容易做的决定。一边是至亲的性命，一边是自己小家的未来，怎么选都是痛。”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
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是二哥，大哥等不起啊。医生的话你也听到了，拖一天，他的身体就损耗一天。”
“外面的肾源，哪有那么容易等到？那是有钱也未必能马上买来的希望。我们现在最大的、也是最现实的希望，就是自家人。”
姜九梨转过头，重新看向姜七振。
眼神里充满了恳切和一丝哀伤，“二哥，我们现在连结果都不知道，不是吗？也许......也许你的配型根本就不合适呢？”
“那样的话，我们谁也怨不着你，你也不用承受这份心理压力，我们再去想别的办法，一起凑钱，一起等肾源，绝无二话。”
“可万一......万一是合适的呢？”姜九梨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那至少说明，老天爷还给了大哥一条活路，给了我们全家一个选择的机会。”
“可现在，你连去看看这个结果，连去面对这个可能性的勇气都没有吗？你就真的忍心，因为一个‘可能’，直接掐断大哥最后的希望吗？”
姜九梨的话，没有一句是强迫，却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在姜七振的心上。
她理解他的顾虑，却也将最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他不去，可能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走向死亡。
姜七振的眼泪流得更凶。
妹妹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不安和负罪感。
是啊，他躲着不去面对。
不就是害怕那个“万一”吗？
害怕万一配上了，他该如何抉择？
他是在用逃避来掩盖自己的懦弱和自私。
“我，我不是不想救大哥，我真的......”他语无伦次，痛苦地抱住了头。
“我知道，二哥。”姜九梨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从小到大，大哥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他现在难成这样，咱们做兄弟姐妹的，但凡有一丝可能，能不拉他一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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