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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山口,眼前景象令所有人窒息:成堆的粮袋静静堆在那里,封口未拆,标识清晰。
“这……这不是当年……”有人颤声开口。
“是我们的粮。”韩九娘跳下马,指尖抚过麻袋上的字,声音沙哑,“被抢走的,回来了。”
流民哭嚎着扑上前,撕开粮袋,抱着米粒痛哭。
有人想冲进城报仇,韩九娘却抬手制止。
她望着那条从雪中浮现的路,良久,转身下令:“分粮。每户一袋,不得多取。”
然后,她拎出一袋最完整的,命人绑上马背。
“送回京师。”她道,“给那个……算准风雪的人。”
随从迟疑:“里面……要放什么?”
韩九娘沉默片刻,从怀中摸出一块染血的布条——那是她丈夫临死前攥在手里的军牌碎片。
她将它塞进粮袋夹层,低声说:
“告诉她,九娘不识字,但认得救命的人。”
她怒极反笑,指尖抚过那袋送回京师的粮,冷风卷着残雪在她身侧呼啸,仿佛天地都在屏息。
谢梦菜站在太庙阶前,身后是沉沉宫阙,眼前是一袋沾着北地风霜的粗麻粮袋。
她没说话,只轻轻将它置于香案之侧,与历代宗庙祭品并列,却不入贡礼名录。
“裴砚之。”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钉入地,“此袋粮,不焚不食,供于东厢第三柱下。立牌:证物——非为敬天,乃为醒人。”
裴砚之低头应是,袖中指尖微颤。
他知道,这不止是一袋米,而是一道无声的诏令,一场对朝堂旧规的宣战。
证什么?
证朝廷若堵而不疏,民心便是山崩;证真正的安稳,不在城高墙厚,而在路通人和。
京中震动。
有老臣怒斥“妇人干政,亵渎宗庙”,可更多人沉默了。
那袋粮静静立在太庙一隅,像一根刺,扎在所有装睡之人的心上。
一月后,北境残雪未消,春风却已悄然攀上山脊。
谢梦菜踏足新开山道,脚下是雪壳掩映的暗道,头顶是湛蓝天光。
她穿素色锦袍,外罩狐白披风,走得不急,却步步坚定。
身侧随从不多,唯有柳五郎远远候在坡下,低头翻着账本,像极了哪个商行不起眼的账房先生。
风掠过山口,带来马蹄踏雪的闷响。
一骑黑甲破雪而来,铁靴踏地,声如雷震。
程临序翻身下马,甲胄未卸,眉梢还挂着霜,却将一卷油布地图双手奉上。
“七条隐道,已连边镇八城。”他嗓音低沉,像压着千军万马的重量,“雪融前可通轻车,入夏后能运重辎。从此北境流民,不必再困死于山外。”
谢梦菜展开地图,指尖缓缓划过那些蜿蜒如龙的线路。
她没看程临序,却忽然笑了:“你可知为何我选在雪未落时动手?”
他一怔,眉峰微动,终是摇头。
“因为真正的路,要赶在绝境之前打开。”她抬眸,目光如雪后初阳,直直刺入他眼底,“就像那年,你翻墙进我院子——也是在婚契生效前。”
风骤起,卷起她鬓边一缕碎发,也扬起他披风一角。
两人之间,雪末轻扬,如春信初临,又似命运回响。
远处山道尽头,炊烟悄然升起。
韩九娘所部已按令分屯沿线,刀耕火种,自立为营。
百姓口耳相传:“公主开山,将军送粮”,话音如风,北吹南渡,一路卷向京畿深处。
柳五郎合上账本,低声对身旁伪装成商贩的密探道:“记下——三月十五前,粮道十二哨,暗桩换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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