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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狄许你活命……可派你来的人,真会保你?”
地窖的烛火在铁门闭合的瞬间微微一颤,仿佛被无形之手掐住了喉咙。
少年跪在堂中,双手反绑,唇角还残留着蜡丸碎屑,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灰——毒没发,命却悬着。
沈知白立于案前,一袭青袍未动,眉心却已拧成一道深壑。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你不是北狄细作,是京中内鬼。谁派你来的?任务是什么?”
少年仰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你们抓错人了。”他嗓音沙哑,“我不是刺客,我是来投诚的。”
沈知白眸光一凛,还未开口,帘外便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素白裙裾拂过门槛,像雪落无声。
谢梦菜来了。
她未着华服,只披了件月白褙子,发髻松挽,面色仍有些苍白——假死散的余毒未清,可她眼底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更锐利。
她走到少年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那一截靛蓝丝线,被她轻轻放在案上,像一条死蛇,蜷曲着未尽的阴谋。
“北狄许你活命。”她声音很轻,近乎耳语,“可派你来的人,真会保你?”
少年瞳孔微缩。
她没等他回答,忽然伸手,一把扯开他衣领。
锁骨下方,一道暗红烙印赫然浮现——逆写的“周”字,歪斜而狰狞,像是用烧红的铁条生生烙进皮肉。
“周延?”谢梦菜轻笑一声,指尖拂过那伤疤,“他连遗诏都不敢看一眼,就敢动我?”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他背后那人,才是真正的影子。他不敢见光,不敢留名,甚至……不敢让先帝的棺椁合上。”
少年的呼吸忽然乱了。
“你知不知道,你送进来的不是毒药,是钥匙?”谢梦菜缓步踱至案前,翻开那份冬衣账册夹层中的密信,一字一句念出,“‘若公主掌权,便请她去见先帝’……见谁?见死人?还是见活的?”
少年猛地抬头,
“还有,”她指尖轻点信纸,“每月初七,安和局送药出宫——药去哪了?给谁了?批文上的印鉴,是谁的?”
少年嘴唇微动,似要开口,又强行咬住。
谢梦菜不再逼问,只将密信折好,封入锦囊,递向一旁垂首而立的李长风。
“劳您走一趟。”
李长风接过,低声道:“老奴明白。”
三日后,宫墙深处飘来细雨。
李长风悄然归来,蓑衣未解,手中捧着一本薄册与一方残印。
“药路终点是皇帝寝宫侧殿,收药太监三天前暴毙,死状如中毒,却无外伤。批药印鉴……”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是私章仿刻,手法精细,出自内造局旧匠。与……与谢婉儿当年所用‘忘忧散’批文,同源同模。”
谢梦菜站在院中,雨丝拂面,凉如针刺。
她望着那高耸的宫墙,望着那深不可测的飞檐重阁,忽然笑了。
“他不是怕我夺位。”她低声说,像是自语,又像在告诉谁,“他是怕我知道——他早就知道,我娘还活着。”
风穿庭院,吹动她袖间一道暗纹金线,那是程家军中独有的记号。
她转身,取来铁盒,将密信副本封入其中,盒面刻下一道暗符。
韩统领已在门外候着,玄甲冷光映着雨色。
“送去城外大营。”她将铁盒递出,语气平静,却重如千钧,“告诉程将军——该换‘守宫’的人了。”
韩统领抱拳领命,转身疾行,身影没入雨幕。
夜深人静,公主府西厢再度燃起一盏孤灯。
谢梦菜坐在灯下,手中握着一支朱笔,面前摊开一份名单——安和局七名当值药官,皆为老臣,经手宫中药务十余年。
她提笔,在名单顶端写下四个字:查北狄余党。
笔锋一转,落下一枚红印。
窗外,风起云涌,火堆里的余烬尚未熄灭,而下一场风,已在暗处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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