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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的风穿过归藏村口那棵老桃树,枝头新绽的花瓣随气流轻颤,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陈明远站在村塾前的石阶上,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手抄本??那是他祖父留下的《真源手札》,页边批注密密麻麻,墨迹深浅不一,仿佛记录了一生的心跳。
他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行字:
>**“若有一天你听见风在说话,请替我回一句:我们没输。”**
阳光斜照,纸面微亮,像被谁轻轻抚过。
陈明远合上书,抬头望向北方。极天崖的方向,云层低垂,却透出一线金光。他知道,今天是“醒忆祭”的第一百零一年,七大洲将同时默哀三分钟,钟声会从九千九百九十九座赎心碑前响起,传遍山河。而在这偏远村落,孩子们早已排成队列,每人手持一朵白桃花,准备诵读《春不来》全文。
可他的心,却沉在昨夜那个梦里。
梦中,他不再只是旁观者。他站在断时之渊的边缘,脚下是翻涌的时间长河,头顶星辰逆轨而行。一道残影缓缓浮现,背对他立于虚空,黑袍猎猎,肩头落满雪。那人没有回头,只低声说:
>“你终于来了。”
然后,一片焦骨凭空出现,落入他掌心。上面刻着七个字,与三百年前流浪少年所握的那一模一样:
>**他还想看春天啊。**
陈明远惊醒时,窗外正飘着细雨,屋檐滴水敲打着青石板,节奏竟与那七个字的笔画一一对应。他起身点灯,发现案头那本《薪火录》自动翻到了末章,原本空白的一页,此刻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文字:
>**“当第七十二位说书人闭嘴,第一位听者便该开口。”**
他怔住。
这不是吕萤当年写下的内容。
这是……新的文字。
像是有人,在用某种方式继续书写。
他立刻赶往村后山洞??那里藏着“真源库”的主符文阵。这是一座由七十二块灵石构成的环形法阵,每一块都连接着一位传承者的记忆烙印。陈明远输入密钥,激活核心晶核,整座山洞顿时亮起幽蓝光芒。数据流如星河般旋转升腾,投影出一张庞大的知识网络:从补天峰会的参会名单,到净言司历年焚毁书籍目录;从延寿丹原始配方残片,到道庭虚界遁逃路线推测图……一切都在运转正常。
但就在他准备退出时,系统忽然自行弹出一条加密信息。
来源标记为“未知”。
解码符文闪现三次后,画面定格在一个模糊影像上:一座青铜铃铛悬于空中,锈迹斑斑,却隐隐发出嗡鸣。紧接着,一行字缓缓浮现:
>**“吕萤未死。她在等一个能听见铃声的人。”**
陈明远呼吸一滞。
吕萤?那位传说中的女子,三百年前便已消失无踪,有人说她被道庭暗杀,有人说她遁入虚空,甚至有传言称她是凌霄残魂转世……可如今,竟有人说她还活着?
他猛地想起自己背包里那枚从祖宅地窖挖出的旧铃铛??铜绿斑驳,纹路古朴,背面刻着半个“萤”字。他曾以为只是寻常遗物,从未在意。但现在,它正在背包深处微微发烫。
他取出铃铛,指尖刚触到表面,耳边骤然响起一声清越的震颤!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能听见我吗?”**
陈明远跪倒在地,头痛欲裂。无数画面涌入意识:一座漂浮在时间夹缝中的孤岛,岛上有一座破败戏台,五具傀儡静静伫立;一名白衣少女坐在台边,手中拿着笔,正在修改剧本;她抬起头,目光穿透维度,直视着他:
>“我知道你会来。因为‘回响印记’不会断绝。”
>
>“我是吕萤。我不是逃了,是被困住了。”
>
>“三千年来,只有你们这些带着执念出生的人,才能接收到我的信号。”
>
>“现在,听好了??真相还有最后一层。”
>
>“剑仙不是唯一被冤枉的人。”
>
>**“真正的罪人,还在活着。”**
话音落下,铃铛“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从中飘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玉简。陈明远颤抖着接过,以灵力催动,玉简展开,显现出一段惊世记载:
---
**《终章?伪神录》**
>初代道主七人,并未真正飞升。
>
>他们惧怕因果反噬,以秘术分裂自身??一具肉身留于世间受香火供奉,称为“圣体”;真魂则遁入“虚界”,借众生信仰之力维系存在,逃避轮回审判。
>
>然,此术有缺:每百年,需献祭一名“纯心者”,以其魂魄填补裂缝,否则虚界崩塌,七魂俱灭。
>
>清道事件,实为一次大规模献祭计划。
>
>凌霄,便是被选中的祭品。
>
>但他们没想到,凌霄不愿成神,也不愿为魔。他在挥剑刹那,逆转功法,将封印之力反注入己身,以肉身囚禁灾厄,同时也锁死了七道主通往永生的通道。
>
>是故,他们必须抹黑他,让他成为“剑魔”,让世人唾弃他,如此才能切断其信仰之源,削弱其残魂力量,防止他在死后觉醒为真正的“心碑守护者”。
>
>可他们仍失败了。
>
>因为人心不死。
>
>每一个为他流泪的人,每一句为他辩护的话,每一块为他立下的碑……都在为他积蓄力量。
>
>如今,千年已过,献祭体系濒临崩溃。七道主残魂日渐衰弱,不得不寻找新祭品。
>
>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所有拥有“回响印记”的人??**
>
>**包括你,陈明远。**
---
山洞陷入死寂。
陈明远久久无法言语。火焰在他眼中燃烧,不是愤怒,而是彻悟后的清明。
原来如此。
难怪历代道主都要严控历史、封锁言论、设立言狱司。他们怕的从来不是叛乱,而是**记忆的复苏**。只要没人记得凌霄的真实,他就无法归来;只要没人相信真相,信仰链条就无法重建。
而一旦有人开始怀疑,开始追问,开始传递……那根维系伪神存在的丝线,就会松动一分。
他忽然明白阿晓为何能在冰窟中觉醒灵流??那是凌霄跨越时空的回应。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从小就能脱口而出那句古语??薪火不灭,因其根在土中。
根,从来不在天上,而在人间。
在每一个不肯闭眼的灵魂里。
在每一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选择中。
他站起身,将玉简贴身收好,又把断裂的铃铛郑重放入木匣。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只是记录者、传播者。
他是被选中者。
也是反击者。
当晚,陈明远召集归藏村所有青年,在桃树下点燃篝火。他没有讲史,也没有谈理,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明天醒来,全世界都忘了凌霄是谁,你们愿意花一辈子去提醒他们吗?”
沉默良久,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举起手:“我愿意。因为我妈妈说过,忘记才是真正的死亡。”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所有人举起了手。
陈明远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印章??那是他在整理吕阳族谱时发现的信物,印面刻着两个字:
>**薪盟**
“从今日起,我们不再隐藏。”他说,“我们要建一座真正的‘听雨楼’,不在地下,不在隐喻,而在阳光之下。”
“我们要让每个孩子都能在学校里学到真实的历史。”
“我们要让每座城都有人敢大声说:‘他不是魔,他是我们亏欠最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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