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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沧的形体消散在虚空中的那一刻,整个战场仿佛都静了一瞬。
不是因为悲恸,而是因为空间本身被那一“抹”所凝滞。法则层面的寂静如同瘟疫般扩散,连远处正在崩塌的悬浮水境也出现了短暂的停顿,仿佛宇宙都不忍目睹这等彻底的“不存在”。
然后,时间恢复流动。
泉眼的哀鸣继续响起,比之前更加凄厉,像是感知到了命运的终章即将敲响。那口孕育了雨族亿万年的万源之母,此刻裂痕纵横,内部流转的蔚蓝光流正一寸寸枯竭,如同心脏被刺穿后缓缓停跳的生灵。
而项薇??依旧站在主舰之外,衣袍未动,发丝不扬,眼神如冰封万古的深渊,既无怒意,也无怜悯。
她只是看着。
看着一个文明如何在绝望中挣扎、燃烧、最终化为虚无。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一道嘶哑的声音从残破的水域深处传来。
是雨族最后一位长老,身躯已残,半边身体被龙息焚成焦炭,仅剩的一只眼中却燃烧着不灭的执念。他漂浮在一片凝固的血浪之上,手中紧握着一根断裂的权杖,杖尖滴落的不再是水,而是混杂着记忆与血脉的液态星尘。
“我们从未背叛过秩序……我们只是选择了沉默!你们凭什么……凭什么以审判之名行屠戮之实?!”
他的声音颤抖,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项薇终于动了。
这一次,她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那垂死的老者身上。她的唇微微启开,声音清冷得如同自九天之外落下:
“沉默?”
她轻笑了一声,极淡,却让整片虚空都为之一颤。
“当混沌撕裂第一道天幕时,你们藏身于水元屏障之后,闭门不出。当光辉天堂燃起第一缕战火时,你们切断了所有联络信道,装作未曾听闻。当三百个附属种族跪伏在秩序门前乞求援军时,你们的回答是一片死寂。”
她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精准地剜进雨族残存者的灵魂里。
“这不是沉默。”
“这是背叛的另一种形式。”
老者浑身剧震,口中溢出黑红的血沫:“可我们……从未加入混沌!我们守住了中立!”
“中立?”项薇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近乎讥讽的冷漠,“在秩序倾覆之际选择旁观,在战友陨落之时保持缄默??你们所谓的‘中立’,不过是把刀递给了敌人,再亲手锁上了门。”
她抬起手,指向那正在崩解的泉眼。
“它孕育生命,滋养法则,维系一方天地平衡。但它也屏蔽外界讯息,隔绝因果联系,让你们得以在这片净土中安然度日,无视外界血流成河。”
“你们享受它的恩赐,却不承担它带来的责任。你们依赖它的庇护,却拒绝为它守护的秩序付出哪怕一丝代价。”
“所以今日之果,非我强加于你,而是你们自己种下的因。”
老者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已被某种无形之力扼住。他的瞳孔开始涣散,生命力随着泉眼的衰弱而飞速流逝。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不只是雨族的存在将从宇宙中抹去,甚至连他们曾存在的证据,也将被规则本身悄然清除。
历史会遗忘他们,传说不会再提起他们,就连那些曾在他们这里求学问道的异族修士,也会渐渐忘记这段过往。
就像冥沧一样??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就在老者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之际,遥远的虚空中,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钟响。
咚??
那一声钟鸣,并非来自现实世界,而是自法则深处响起,仿佛某个沉睡已久的意志被惊醒。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于破碎的天穹之上。
那是一位女子,身穿素白长裙,赤足踏空,周身无光,却让人无法直视。她的面容看不真切,仿佛被一层流动的水雾笼罩,唯有双眸清澈如初春融雪,倒映着整个雨族古地的兴衰轮回。
“项薇。”她开口,声音轻柔,却让所有联军老怪物齐齐色变。
“你来了。”项薇望着她,语气平静,仿佛早知会有此一见。
“你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白衣女子低声问,“彻底断绝水之源流,抹除雨族印记,连他们的文明火种也不留?”
“我已经留了情。”项薇淡淡道,“若非如此,早在三年前,我就已下令启动‘归零协议’,将这片区域的空间坐标从宇宙图谱中永久注销。”
白衣女子摇头:“你不该这么做。他们或许怯懦,或许自私,但他们从未主动伤害过任何人。他们的罪,不足以承受‘概念抹除’之刑。”
“那谁来定义什么罪足以?”项薇反问,“是你?还是你背后那个自称‘平衡守护者’的组织?”
空气骤然凝固。
联军阵中几位最古老的存在纷纷抬头,目光穿透层层空间,望向那白衣女子身后隐约浮现的虚影??那是一座悬浮于混沌边缘的巨大神殿,其上铭刻着无数失传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
“原来是你。”项薇冷笑,“难怪他们敢在最后时刻还妄图求援。”
白衣女子没有否认:“我只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次。雨族虽有过错,但仍有救赎之路可走。哪怕只剩下一个孩子,也能重燃希望。”
“希望?”项薇的目光终于有了温度,却是冰冷至极的嘲弄,“你说希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当年那些被抛弃在战场上的孤儿?有没有想过,那些在混沌奴役下哭喊至死的孩童?”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压低:
“你们总说要有慈悲,要有宽恕,要有第二次机会。可你们有没有问过,谁给过我们第二次机会?”
白衣女子沉默。
良久,她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心中的恨。但我请求你,至少留下一段记忆,一段足以让后来者警醒的记录。不要让这一切,变成一场无人知晓的梦。”
项薇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
“你可以带走一样东西。”
她说。
白衣女子微怔:“什么?”
“带一颗种子走。”项薇抬手指向泉眼深处最后一团未熄的蓝光,“那是雨族最初的生命之源,也是他们唯一还算干净的东西。你把它带走,种在你的神殿后园也好,埋进时间长河也罢,随你处置。”
“但我警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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