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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摇头,泪水滑落。
他又问另一个男孩,同样沉默。
直到第三个孩子,一个约莫八岁的少年,忽然低声说:
>“我想……叫我自己的名字……他们只叫我‘七号’……可我叫阿禾……阿禾……”
乌名浑身一震。
**阿禾**。
那个曾在百童书院失踪的孩子?那个留下指甲痕迹、写下最后一句话便消失无踪的少年?
“你……真的是阿禾?”他声音颤抖。
少年点头:“他们抓走我,是因为我在墙上写字……我说‘为什么大人可以骗人?’……然后我就被送来了这里……我已经三年没说过真话了……”
乌名紧紧抱住他,久久不语。
他知道,这一战不能再拖。
他取出《问声录》,翻开首页,那是他最初写下誓言的地方:
>“言语非罪,倾听即德。
>我愿行走九州,只为让每一个声音,都能被听见。”
他将书高举过头,朗声道:
>“今日,我在此宣告:
>所有被迫失声者,皆可重获言语;
>所有被删改的问题,都将重回课堂;
>所有以‘净化’为名施行压迫者,终将面对审判!”
>
>“而你们??”他转向孩子们,“不必再背《静心经》。你们要学的第一课,是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
起初,无人响应。
然后,阿禾颤抖着站起,喊出:
>“我……叫阿禾!”
接着是柳芽,拼尽全力:
>“我……叫柳芽!”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孩子们陆续站起,有的哭着,有的笑着,有的尖叫着,将自己的名字一遍遍喊出。那些名字撞击在晶体墙壁上,引发连锁共振,整座宫殿开始摇晃。
静母站在门外,听着这一切,脸色苍白。
>“你们不懂……这样会唤醒灾难……”
“什么灾难?”乌名问。
“回音本身的意志。”她喃喃道,“这片山谷,早已不只是容器。它吸收了太多未说出口的话,太久太久的压抑与痛苦,已经孕育出一种意识……它渴望爆发,渴望吞噬一切声音,成为唯一的主宰……而你们现在的呐喊,正在加速它的苏醒!”
话音刚落,大地轰然开裂。
岩壁上的回响石一颗接一颗爆裂,释放出亿万道声波,交织成狂暴飓风。空中浮现出一张巨大面孔,由无数扭曲嘴唇组成,发出非人的咆哮:
>“既然你们爱说话……那就永远地说下去吧!!”
这是“回音之灵”??由千年积怨凝聚而成的存在,既非善也非恶,只是纯粹的反噬。它要将所有人拖入无尽回声地狱,强迫他们重复一生中最痛苦的话语,直至精神崩解。
乌名立即抱起《问声录》,试图以“鸣冤卷”镇压,却发现书中文字竟开始倒流,仿佛被逆向吞噬。
危急之际,柳芽突然冲上前,面对那巨脸,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我不愿意!!”
这一声,不完美,不响亮,甚至带着破音。
但它**真实**。
紧接着,阿禾也喊出:
>“我叫阿禾!我不是犯人!!”
又一个孩子加入:
>“我不想安静!!”
孩子们一个个站出来,不再恐惧,不再逃避。他们喊着自己的名字,喊着心中的不甘,喊着那些年被压抑的梦想。这些声音虽弱,却彼此呼应,形成一道抵抗波墙。
乌名闭目,将《问声录》贴于心口,低声念诵:
>“如果你害怕我说话,那就说明,我说的可能是真的。”
这句话,他曾用来击碎言饲教的眼球。
此刻,它再次化作利剑,刺入回音之灵的核心。
巨脸扭曲,发出不甘怒吼,最终在万千童声合唱中轰然崩解,化作漫天光雨,洒落谷底。那些光点缓缓沉入土地,像是终于安睡的亡魂。
静母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我以为……寂静才是归宿……可原来,他们需要的,从来不是安静,而是被听见。”
乌名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你可以赎罪。用你的余生,去倾听,而不是禁止。”
她久久凝视着他,终于点头。
七日后,回音谷改建为“初声园”,专收因创伤而失语的孩童。课程由柳芽与阿禾协助设计,首课名为《第一次说话》。许多孩子第一天只是坐着,第二天开始哼歌,第三天尝试叫老师,到了第七天,终于有人哭着喊出:“妈妈,我想回家。”
乌名没有久留。
他知道,九州辽阔,苦难不绝。新的压迫总会换上新名目,旧的伤口也会在阳光下悄然复发。
但他也知道,火种已播。
当他离开那日,一百零七个孩子站在谷口,齐声喊出:
>“乌先生!我们会好好说话!!”
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他骑上老马,小狗跃上肩头,柳芽坐在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阿禾留在园中担任助教,说他想帮更多孩子找回名字。
春风拂面,冰雪消融。
他在出发前的最后一行写下:
>“哪里有想说话却不敢开口的人,
>我就去哪里。”
然后吹灭烛火,走入晨光之中。
前方,仍有无数断裂的铃,等待再次响起。
仍有无数掩埋的信,等待被人读懂。
仍有无数未曾命名的孩子,等待听见自己的名字。
而他,仍将行走。
不是为了终结黑暗,
而是为了让每一束微光,
都能理直气壮地说: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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