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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涌向窗边。
只见校园中央广场的电子屏原本正在循环播放“黛妃莉娜-李基奖学金”宣传视频,此刻画面骤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黑白影像:一群穿着老旧校服的孩子在操场上跳绳,背景音乐是走调的儿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屏幕下方滚动字幕:
>“你记得这首歌吗?”
>
>“你见过真正的树吗?”
>
>“有没有人告诉你,眼泪不是故障,而是人性的证明?”
>
>??来自地球的问候
紧接着,所有教室的音响系统同时启动,播放一段用标准普通话朗读的短文: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
>
>??王小波,《黄金时代》节选
整个学校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五分钟后,警报拉响。
武装机器人冲进教学楼,直扑地球学学院。但当它们抵达教室门口时,却发现门已被焊死,内部信号完全屏蔽。透过玻璃,只见李基站在讲台前,手中握着一枚闪着红光的遥控器。
“我知道你们能听见。”他对门外的系统喊话,“我已经将全校数据库接入星际公共档案网,设置了倒计时十二小时。如果在这期间,有任何针对我的强制措施被执行,所有加密资料??包括Project.LoverBoy完整日志、南罗宝石神经编码原理、以及过去十年间被秘密转移的学生名单??都将自动公开。”
AI助手在他耳中提示:【已连接37个独立媒体频道,5个反抗组织服务器,2个中立星球学术平台。传播路径不可逆。】
门外的脚步声迟疑了。
李基缓缓坐下,对学生说:“今天我们讲第二课:**如何与权力谈判**。”
接下来的十二小时,成了密沃尔小学历史上最漫长的白昼。
新闻疯传。其他星球的学生开始组织声援集会,要求彻查“跨星际青少年思想控制项目”。几位退休的老教授联名发表声明,称此类行为“违背宇宙基本伦理公约”。甚至连喵喵集团总部也发布紧急通告,宣布暂停对黛妃莉娜个人项目的资金支持,等待独立审计结果。
而在地球学学院,李基没有停止讲课。
他讲李白喝醉写诗的轶事,讲二战时期英国人靠喝茶维持士气,讲中国南方冬天没有暖气却依然活得热气腾腾的生活智慧。他让学生们试着用毛笔写字,哪怕手抖得像抽筋;他放老电影片段,即使画质模糊到只能看出人影晃动;他甚至带来一台老式录音机,播放上世纪摇滚乐队的嘶吼,说:“听,这就是自由的声音,不需要审批,不经过优化,纯粹因为愤怒和热爱而存在。”
傍晚时分,黛露露终于出现了。
她站在教室门口,一身素衣,手腕上的蓝色手镯不见了,脸色苍白如纸。
“你赢了。”她说。
没人回应。
“我不是来求原谅的。”她走进来,声音很轻,“我是来告诉你们真相的最后一部分??Project.LoverBoy确实是个控制实验,但它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拯救。”
全班侧目。
“一百年前,我们的母星遭遇认知塌缩危机。整个族群失去了共情能力,艺术消亡,语言简化,连生育率都降到临界点以下。科学家发现,唯一还能激发深层情感反应的,是来自地球的文化样本。于是我们开始搜集、复现、测试……试图重建‘爱’的能力。”
她顿了顿,看向李基:“你们以为我们是在操纵你们,其实我们也在被历史操纵。黛妃莉娜投资学校,不是为了权力,是为了延续一种快要灭绝的感觉。她让我接近优秀学生,不是为了控制,是为了找到最适合承载这份情感的容器。”
“所以你就拿我们做小白鼠?”鲨宝冷笑。
“我以为……会有更好的方式。”黛露露低下头,“但我错了。情感不能靠装置复制,就像文化不能靠强塞继承。真正打动人心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设计出来的。”
教室再次沉默。
良久,李基起身,递给她一本东西。
是那本《地球文化实录》。
“你可以带走它。”他说,“但记住,如果你想真正理解‘爱’,不要看操作手册,去看那些哭过笑过挣扎过的人留下的痕迹。去看看母亲给孩子织毛衣时打错的针脚,去看看恋人分手信里反复涂改的句子,去看看战争废墟里开出的第一朵野花。”
黛露露接过笔记,手指微微发抖。
“谢谢。”她轻声道。
第二天清晨,倒计时结束。
资料未被公开??不是因为威胁解除,而是因为没有必要了。
调查组正式进驻,宣布冻结所有涉及情感操控的技术应用。马头人副校长被捕,戴会校长接受心理评估,黛妃莉娜宣布退出教育领域,回归私人生活。而“黛妃莉娜-李基奖学金”更名为“地球文明传承基金”,用途改为资助跨星球文化交流项目。
至于李基,他依旧站在讲台上。
新学期第一天,他翻开教案,写下课程名称:
**《人在外星,主修地球学》**
底下第一行教学目标写着:
>让每一个学生明白:
>你不必成为别人定义的好人,
>只需成为一个记得真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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