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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情最严重的金州,连耐旱的粟米都没能幸免。山坡上的粟苗刚长出三四片叶子,就被冻得卷成了筒状,叶尖焦黑如炭,用指甲掐开茎秆,里面的汁水都冻成了冰碴。往年能收二十石粟米的坡地,如今挖开土层,连能发芽的种子都找不出几粒。有个老农蹲在地里,用手刨开冻土,挖出的粟种已经发黑,他捧着那些种子,像捧着碎玻璃,眼泪一滴滴砸在土上,瞬间冻成了冰珠。
庄稼绝收的消息像瘟疫一样传遍东境,最先慌神的是粮商。城里的粮铺第二天就挂出了“米价上调”的木牌,一斗糙米从五十文涨到两百文,还只卖给出得起钱的官绅。到了第七天,粮铺干脆关了门,门板上贴着“粮尽”二字,可夜里总能看到掌柜偷偷从后门给穿绸缎的人送粮,麻袋上印着的“赈灾”二字被泥糊了一半,露出的“赈”字最后一捺拖得老长,像只勾人的手。
周昊在州府大堂里拍了桌子,红木桌面被他拍得“哐当”响:“都给本王听着!必须开仓放粮!谁敢克扣,本王斩了他的狗头!”大臣们也都一一应允,拍着胸脯保证:“大王放心!臣等一定办好赈灾工作,绝不让百姓饿死!”可散朝后,户部尚书就偷偷摸摸地去了周昊的小舅子家,两人关着门嘀咕了半宿,第二天粮仓的钥匙就换了锁。
然而,第一批赈灾粮发到乡里时,原本一石的口粮,经过县吏、乡绅的层层克扣,到百姓手里只剩半斗糠麸,里面还掺着沙子和老鼠屎。各个城池外,施粥棚前的队伍能排到街尾,每个人手里的破碗都豁着口,有的碗沿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轮到领粥时,木勺在桶里搅半天,也舀不上几粒米。有个瞎眼的老太太颤巍巍地举着碗,她的碗是用半个葫芦做的,被拥挤的人潮推倒在地,葫芦碗摔成了两半。她摸索着抓起地上的泥粒往嘴里塞,被官差一脚踹开:“老不死的,别挡道!”老太太趴在地上,嘴里还在念叨:“我的米……我的米……”
村里的土地开始以白菜价易主。乡绅们带着家丁挨家挨户“问粮”,实则是强买土地。“你家三亩地,抵五斗米,卖不卖?”尖嘴猴腮的账房先生拿着算盘,算盘珠打得噼啪响,唾沫星子溅到村民脸上。
“老爷,这,这价格也太少了吧。”一个村民抱着怀里的孩子,孩子饿得直哭,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地是俺爹传下来的,好歹给十斗吧,不然俺家四口人活不过这个月啊。”
“不卖?行啊。”账房先生收起算盘,皮笑肉不笑地说,“等你家娃饿死了,地还是得充公!到时候别说五斗,一斗都没有!”乡绅也不愿多废话,带着家丁走向了下一家,留下村民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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