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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搪瓷缸子看了足有半分钟,冷汗顺着后脖颈子往下淌。老王顺着我的目光瞅过去,脸“唰”地白了,抓起地上的木头匣子就往档案室冲:“我去把它收起来!”
“别碰!”我一把拽住他。那缸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搅,茶叶渣掉得更勤了,在柜面上积成一小堆,形状像个蜷缩的人影。
突然想起锁孔里钻出的头发,暖水瓶里蠕动的黑发,还有布娃娃里裹着的灰发——这些头发从来都不是凭空出现的。老张头守着档案室,不是怕周桂兰出来害人,是怕她的头发缠上更多人。
“周桂兰要的不是眼睛,也不是药。”我喃喃自语,突然想通了那个被忽略的细节,“她要的是……陪伴。”
难产而死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丈夫守着空档案室,孙女在楼里出了意外。她困在这栋楼里几十年,陪着她的只有没喝完的中药味,和不断生长的头发。老张头死在铁皮柜旁,或许不是意外,是他主动留下来陪她了。
我捡起地上的布娃娃,娃娃的红棉袄沾了些灰尘,两只黑纽扣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走到档案室门口,铁皮柜上的搪瓷缸还在动,缸口的头发已经冒出半寸长,灰扑扑的,跟老张头的头发一个色。
“张爷爷,”我把布娃娃轻轻放在搪瓷缸旁边,“念念在这儿呢,您不用再用头发缠她了。”
话音刚落,缸子里的动静突然停了。茶叶渣不再掉落,冒出的头发也僵住了,像是被冻住的水草。
老王哆嗦着打开木头匣子,把老花镜、顶针和红糖块都倒在柜面上。当红糖块碰到搪瓷缸底时,“滋”地冒出缕白气,不是中药味,是淡淡的甘蔗香。
“周阿姨,”我对着铁皮柜轻声说,“当年的益母草您没喝着,张爷爷后来总揣着红糖,说您爱吃甜的。现在念念有娃娃陪,您也歇歇吧。”
横梁上的阴冷气息慢慢散了,仓库里的中药味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了阳光晒过的旧棉花味。墙上的蓝布衫滑落在地,叠得整整齐齐,像有人刚把它放好。
我和老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恍惚。走出档案室时,走廊的声控灯突然正常了,跺一脚亮一盏,暖黄的光比惨白的灯光顺眼多了。李婶的拖把靠在墙角,竹枝上的头发不见了,干干净净的像刚洗过。
第二天上班,我特意去看档案室。门用铁丝缠得牢牢的,比上次更紧。铁皮柜上的搪瓷缸还在,里面的茶叶渣没了,倒着插着根齐耳短发——是我昨天掉在地上的头发,被人细心地插进缸口,像支小小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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