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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缠上手腕的刹那,画中仕女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不是错觉。我眼睁睁看着那双墨画的眸子缓缓阖上,再睁开时,眼白里竟浮出几缕血丝,像被人用朱砂笔胡乱抹过。手腕上的红线猛地收紧,勒得骨头咯吱作响,我感觉自己的精气正顺着丝线往画里流,画中仕女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嘴唇也变得鲜红——那是我昨天刚调的胭脂色,用苏木和红花膏做的,本该再过三天才能干透。
“你看,多合适。”女人的声音从画里传出来,和仕女的嘴唇完美重合。她飘在半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红嫁衣的纹路慢慢融进画中,与仕女的藕荷色褙子重叠在一起,像两页被强行粘住的绢纸。“当年他们也是这样,把我的血混进胭脂,我的骨头磨成颜料,连指甲都刮下来做了胶——现在,该轮到你了。”
我突然想起老李头空洞的眼眶,想起他眼眶里蠕动的丝线。原来那些不是被挖走的,是被“绣”进去的。
恐惧像冰冷的墨汁,顺着血管往心脏里灌。我拼命拽着红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可那丝线竟像生了根,越拽嵌得越深,在手腕上勒出一圈血痕。血珠滴在地上,立刻被红线吸了进去,线身泛起妖冶的红光,顺着丝线往画里爬,在仕女的衣襟上又绣出半朵梅花。
还差半朵就圆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突然抓起地上的碎玻璃,狠狠扎进自己的手臂。剧痛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鲜血喷涌而出,溅在红线上——这次红线没有吸收,反而像被烫到般剧烈抽搐,勒在手腕上的力道松了半分。
“你敢!”画中的仕女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真切的痛苦。她的发髻开始散乱,插着的珠花噼里啪啦往下掉,摔在地上变成碎瓷片——那是我上周修复时补上去的,用的是现代仿品,根本不是古董。
原来如此。她能吸收的,只有带着我精气的东西。
我用碎玻璃在手臂上又划了道更深的口子,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滴在《晚妆图》的画框上。酸枝木接触到血的地方突然冒出白烟,画框上的雕花竟像活物般扭曲起来,露出底下藏着的东西——那不是木头纹理,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每个针孔里都嵌着半截发黑的丝线。
“是他们钉的……”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画中的仕女开始剧烈挣扎,双环髻被挣得散开,露出头皮下的针脚。“用桃木钉把我的手脚钉在画框上,再用线缝起来……他们说这样我就永远离不开这幅画了!”
我这才明白画框为什么磨损得那么厉害。不是因为年代久远,是被里面的东西反复撞击过。那些发亮的边角,根本不是摩挲出来的包浆,是无数次挣扎时,骨头摩擦木头留下的痕迹。
手臂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快,我感觉视线开始模糊。但我知道不能停,抓起地上的半截珊瑚簪子,用尽全力往画框的针孔里捅。簪子没入的瞬间,画中仕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幅画突然剧烈抖动起来,绢布上的颜料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底色——那是层粗糙的麻布,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扭曲的人形,四肢的位置钉着四根生锈的铁针,针尾还缠着几缕干枯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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