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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去年夏天,于皖西南一个叫“落龙坳”的村子里,偶然听到这个关于水缸鬼的故事。讲故事的是村里的老光棍王老五,当时我们围坐在他家堂屋的门槛上,屋外是连绵的梅雨季,屋檐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潮腥的水汽。堂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芯滋滋作响,把王老五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你们城里人,怕是没见过水缸鬼吧?”王老五吧嗒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一股劣质烟草混合着霉味的气息弥漫开来。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清嗓子,又像是在酝酿一个沉重的开端。
落龙坳这地方,名字听着霸气,实则是群山褶皱里的一个穷旮旯。村子里大多是土坯房,依着山涧错落排布,自来水通了没几年,但很多人家还是习惯在院子里摆上几口大水缸,接山泉水用。尤其是村西头的老李家,更是水缸大户。老李家男人死得早,剩下婆娘李寡妇和一个半大的娃,日子过得寡淡,院子里却齐齐整整摆了三口一人多高的青陶水缸,据说是祖上留下来的,缸体厚实,上面刻着模糊的缠枝莲纹。
故事就从李寡妇家的水缸说起。
那是前年夏天,也是这么个阴雨连绵的时节。村里人发现,李寡妇家的水缸好像不对劲。
最早察觉的是隔壁的张婶。张婶去李寡妇家借针线,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怪味。不是垃圾腐烂的臭,也不是死老鼠的腥,那味道像是把烂泥、腐草、还有某种说不出的脏器味搅和在一起,隔着老远就能钻进鼻子里,让人胃里直犯恶心。
“他李婶,你家啥东西坏了?这味……”张婶捏着鼻子,皱紧了眉头。
李寡妇正蹲在水缸边洗衣服,闻言愣了一下,抬头嗅了嗅,也有些困惑:“没啊,我咋没闻到?”她起身走到最近的那口水缸旁,探头往里看。缸里原本清冽的山泉水,不知何时变得浑浊不堪,像是倒进了半缸泥浆,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缕暗绿色的、黏糊糊的东西,看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哎呀!这水咋回事?”李寡妇惊呼一声,伸手想捞那黏糊东西,手刚碰到水面,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咋这么凉?”
夏天的山泉水本就冰凉,但这次的凉,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像是从冰窖里渗出来的,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张婶也凑过去看,那浑浊的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不是鱼,也不是虫,更像是一团没有形状的、灰扑扑的影子,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快!快把水舀出来倒掉!”张婶胆子大些,连忙催促。
李寡妇也顾不上多想,赶紧找来水瓢,就往水缸外舀水。可怪事来了,那水缸看着满满当当,舀了一瓢又一瓢,水面却几乎没怎么下降。更诡异的是,舀出来的水落在院子里的泥地上,竟然不起水花,只是像一摊浓墨似的晕开,颜色黑得发亮,还散发出更浓郁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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