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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鞅
咸阳宫的铜钟敲过三更时,嬴驷仍在御书房里翻看着奏疏。案头的青铜灯盏添了三次灯油,火苗舔着灯芯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被翻动的竹简切割成破碎的形状。
窗外的风卷着深秋的寒意灌进来,带着渭水的潮气。他拢了拢身上的锦袍,目光落在最底下那卷奏疏上——陇西郡守急报,匈奴趁着边军换防时突袭了三座烽燧,掠走了近百户牧民。更让他心头发沉的是,驻守陇西的锐士竟迟了半日才追击,最终只追回三成人口,战马折损过半。
"迟了半日..."嬴驷指尖在奏疏上重重划过,墨迹被按出浅淡的印痕。三年前,若匈奴敢在秦国边境动土,卫鞅麾下的锐士不出一个时辰便能衔尾追杀,纵是追到漠北也要将人犯斩于马下。可如今,连陇西的边军都敢拖延战机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宫墙外的咸阳城早已沉入黑暗,只有零星的灯火散落在街巷里,远不如三年前那般彻夜通明。记得卫鞅在时,即便是深夜,工坊的炉火、货栈的灯笼、巡城兵卒的火把也能将半个城池照得如同白昼。那时的咸阳,连打更人的梆子声都比别处响亮三分。
"陛下,夜深露重,当心着凉。"内侍赵高捧着狐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嬴驷望着宫外出神,不敢多言,只将裘衣搭在他肩上。
嬴驷反手按住狐裘,指尖触到皮毛的温热,心里却更觉寒凉。他转头看向赵高:"去把前两年的国库账册取来,还有各郡县的农桑报呈,朕要连夜看。"
赵高愣了一下,低声应诺。这位新君登基五年,前两年对卫鞅的新法尚且上心,可自从三年前将卫鞅调离咸阳,派去商於之地编纂法典后,便很少再如此急切地查阅这些琐碎文册了。
账册堆上来时,几乎没过了案几。嬴驷一页页翻看着,指尖拂过那些记录着粮谷、布帛、战马、兵器的数字。前两年的账册上,每一行数字都在往上跳,尤其是关中各县,秋收的粮谷数字一年比一年厚实,兵器库的矛戈数量更是堆得溢出来。可从第三年开始,这些数字就像被冻住了一般,有的甚至往下滑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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