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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阳光像块融化的黄油，慢慢涂在铁皮棚顶。陈皮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吵醒的，睁开眼就看见赵灵霜正站在床边，拿着半根生锈的钢筋，对着床头的旧电饭锅盖子敲锣打鼓。少女穿着用快递箱纸板改的围裙，上面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 "厨房霸主"，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却不妨碍她中气十足地嚷嚷："七点二十了！废品站的铁门还没开，你想让收废品的大爷把咱们的破铜烂铁当垃圾扫走？"
陈皮 groaned 一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闹钟 —— 那是用报废的电子表和饼干铁盒做的，此刻正用跑调的声音唱着《最炫民族风》。"早说别把闹钟改造成音箱模式……" 他话没说完，铁盒突然 "啪" 地掉下来，露出里面缠绕的电线，活像只被踩扁的八爪鱼。
赵灵霜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外间。说是外间，其实就是用木板隔出来的厨房，灶台是用旧洗衣机滚筒砌的，上面支着口用汽车保险杠改的炒锅。她熟练地打开水龙头 —— 那是用自行车车闸改装的，水流哗啦啦地冲进搪瓷盆，惊飞了蹲在窗台上的流浪猫。
"今天去城西小区。" 赵灵霜把煎蛋铲到盘子里，油星子溅在围裙上，"张婶说她家要换冰箱，那台老吉诺尔牌冰箱少说能拆出五斤铜线。"
陈皮咬了口煎蛋，蛋黄流出来染黄了嘴角："先说好，这次拆冰箱我来动手，上次你把压缩机砸到自己脚的事我还记着呢。"
"那是意外！" 赵灵霜抄起筷子敲他的碗，马尾辫在脑后甩出个漂亮的弧度，"再说了，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救下冰箱里的旧相册，你上哪儿找那么多老照片做展示墙？"
说起展示墙，陈皮忍不住笑了。那是他们用废品站的破木板搭的，上面挂满了用旧相框装着的 "战利品"：用易拉罐拉环串的风铃、键盘按键拼成的字母、甚至还有用洗衣机皮带改的挂钟。每个物件旁边都贴着小纸条，写着它们原来的故事 —— 比如那个缺角的搪瓷盆，原主人说它曾装过 1998 年的洪水泡面；生锈的饼干铁盒，里面塞着泛黄的情书。
两人骑着改装的三轮车出门时，铁皮棚上的铁皮被风吹得哗哗响。三轮车是用两辆旧自行车焊成的，车把上挂着个用矿泉水瓶做的风铃，车轮滚过石子路，惊起几只在废品堆里觅食的麻雀。
城西小区的巷子口，"李氏废品回收" 的蓝色货车早就停在那儿了。穿蓝大褂的工人正围着台旧冰箱打转，领头的李老三叼着烟，金牙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我说小陈啊，你来得太晚了，这台冰箱我们早谈好了。"
赵灵霜跳下三轮车，马尾辫在胸前晃了晃："李叔，咱们讲道理，张婶昨天打电话说定的是我们。"
李老三吐了口痰，鞋底碾了碾："道理？废品这行讲的是先来后到。你瞧瞧你们那破三轮，能拉得动这冰箱？" 他冲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就要搬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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