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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哈…说得好听!天降大任?大任何在?…空耗心血…空耗心血啊!…”
“十年寒窗…呕心沥血…县案首…府案首…意气风发…谁人不道我周汝清…他日必是蟾宫折桂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岁月侵蚀后依然尖锐的痛楚与不甘,随即又猛地低沉下去,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场大火…一场大火啊…家徒四壁…爹娘…阿弟…都没了…都没了!…只剩我…只剩我一个孤魂野鬼…功名?功名能换回他们的命吗?…能吗?!”
他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案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正被无形的火焰灼烧。李明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从未想过,这位终日板着脸、一丝不苟、似乎只活在圣贤书里的严厉夫子,胸膛里竟埋藏着如此惨烈的过往!那场大火,烧毁的岂止是房屋家财,分明是夫子年少时所有的依靠与希望!
夫子喘息了片刻,劣酒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他身上陈旧的墨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凉。他又抓起酒壶,这次却没有灌下去,只是死死握着,手背上青筋虬结,眼神空洞地投向窗外的雨幕深处,声音变得飘忽而怨毒,仿佛在撕开一道陈年伤疤: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攒下点束修…卖了祖传的几亩薄田…拼了命也要再考!…院试…院试啊!…文章写得如何?…我敢说…字字珠玑!句句锦绣!…可结果呢?…哈哈…名落孙山!…落得个…落得个‘文理粗通’!…粗通?!…”
他猛地一拍书案,震得砚台里的残墨都溅了出来,一滴浓黑恰好落在李明摊开的《孟子》书页上,像一只绝望的眼睛。“凭什么?!…凭什么那些狗屁不通、连《论语》都背不全的膏粱子弟,只因使了银子,通了关节,就能高高中在榜首?…凭什么?!…寒窗苦读…抵不过黄白之物…抵不过一张条子!…这科场…哪里是选贤举能…分明是…分明是吃人的魔窟!…魔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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