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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朝霞的暖,而是一种透着深橘与暗紫的灼亮,层层翻涌,如同一条倒挂的烈河,从北方倾泻而来。
火幕的最上缘不断有新的光焰绽开,仿佛巨兽在呼吸,每一次起伏,便有沉闷的轰鸣传来——
那是燃油在巨弩投石车中爆裂的声音。
宁凡踏出殿门的瞬间,鞋底碾过积雪,发出极细的脆响。
雪下埋着一层冻土,冻土之下,是薄薄的冰——
那冰面上依稀映出天空中那道火色的轮廓。
他的目光在那映影与远空之间来回,像是在衡量什么。
城阶上,守军已经换上了冬战的黑甲,披风被风鼓得猎猎作响。
每个人的呼吸都化作浓白的雾,在面甲缝隙间急促涌出。
最前列的校尉见到宁凡,立刻单膝跪下,声音压得极低:
“殿下,北荒火幕逼近,前锋火车已越过云岭外坡。弩台损毁三成,箭塔被压制……我们恐怕守不了两日。”
苏浅浅紧随其后走出,她的眼神顺着火幕的方向延伸,像是在透过那焰色看向更远处。
火幕底端,是密密麻麻的黑影——
战车、铁骑、载着油桶的驼兽。
那队列移动缓慢,却像洪流一样不可阻挡。
偶尔有一两名敌军骑手冲在最前方,手中挥舞着带钩的长杆,将投燃的油罐抛向前线。
每一次爆裂,地面都会被瞬间染成一片灼亮的红。
风声渐大,卷着灰雪拍打在城墙上,发出一阵阵细碎的敲击声,仿佛无数细指在急促地敲门。
宁凡仰头望了望城头的弩架,那些弩臂已被霜雪冻结,兵士们正用火盆烘烤金属,却依旧有裂痕沿着弩弦蔓延。
“殿下,若退……”一名老将犹豫开口,话音未落,宁凡已抬手,示意他噤声。
他望向那火幕,目光沉得像深渊,却在雪雾中透出一线锋利的光:“退一步,京畿皆危。”
说罢,他转身对苏浅浅道:“你随我回内殿。”
苏浅浅略蹙眉,却没有问为何,只是与他并肩逆着风雪走回。
那火幕的光在她的颊侧闪烁,映出一瞬的冷白与深红交织——仿佛她的血脉,也在这焰色中被悄然唤醒。
内殿的门在风雪的推送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像是老者在低声叹息。
门扇合拢的瞬间,外头那阵如潮的轰鸣被隔绝在厚木与兽皮之后。
只剩下火光透过铜灯罩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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