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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正纳着鞋底的手顿了顿,用顶针在布面上磕了磕线头,叹气道:“你当我不愁?前儿个老三打电话,说她那对象又吹了,就因为男方妈嫌她三十多了不好生养。我劝她差不多就行,她倒跟我急,说‘妈,您那是搭伙过日子,我要的是灵魂契合’——你说说,这灵魂能当饭吃?”
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了两下,梁老汉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灵魂啥的我不懂,我只知道当年你嫁过来,见天儿跟我下地挣工分,晚上还得纳鞋底贴补家用。有回我发烧,你背着我走了十里地去卫生院,那时候咋不说灵魂?不就是实打实的日子磨出来的情分?”
“现在的闺女啊,读的书多了,心眼也活络了。”王老太把针线篓往炕里挪了挪,“老大在城里开公司,说男人靠不住,自己挣的钱够花一辈子;老二更能耐,把连锁超市开得遍地都是,说见过太多夫妻进店吵着分家产的,早看透了;就连最小的老五,才二十五,也说先搞事业,爱情随缘。”
梁老汉闷头又装上一锅烟,打火机“咔嚓”响了两声:“随缘随缘,随到最后成了老姑娘,看谁给她们养老送终?当年我跟你,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窗外的蝉鸣聒噪起来,王老太望着窗台上那盆快蔫了的月季,忽然低声道:“其实……也怪咱们。当年总说‘养儿防老’,逼着她们样样要强,结果强到最后,她们觉得自己啥都能扛,也就不需要旁人了。”
烟锅“滋啦”一声燃尽,梁老汉没接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混着烟味,在闷热的屋里打了个旋,迟迟散不去。
王老太把刚纳好的鞋底子往炕桌上一放,手指摩挲着针脚叹气:“你当我没劝过?上回老二回来,我拉着她手说‘超市开得再大,夜里关了门不还是一个人?找个知冷知热的搭个伴’,她倒笑我,说‘妈,我超市里光收银员就二十多个,夜里巡店的保安比您儿子还壮实’,你说这叫什么话?”
梁老汉猛吸一口烟,烟杆头的火星亮得灼眼:“那几个丫头受的伤?我看是钱挣多了,心野了!当年村东头老王家闺女,被男人骗了彩礼跑了,转头不还是嫁了个老实人,现在孙子都能打酱油了。日子哪有顺顺当当的?磕磕绊绊才叫日子!”
“还有平娃子,”王老太忽然提高了声量,抓起炕边的蒲扇扇了两下,整天对着个手机傻笑,这哪像能当妈的?我跟他说‘你哪怕领个种地的回来,妈都给你办得风风光光’,他倒好,说我老顽固!”
烟丝烧到了底,梁老汉把烟杆往门框上磕得梆梆响:“五个丫头一个儿,个个都比村里谁强,偏就是这成家的事,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我这辈子没别的盼头,就想看着他们窗台上有灯,锅里有热饭,逢年过节屋里能吵吵嚷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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