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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师傅一把拦住他,声音比平时沉了些:“这凤凰的金线细,铁熨斗温度太硬,会把线烫断的。”
张小姐也急了,拉着王老三的胳膊:“是啊王掌柜,我就要陈师傅用他的铜熨斗烫。我娘说,当年她的嫁衣就是陈师傅的父亲烫的,穿了这么多年,金线都没掉过。”
王老三没辙,只能悻悻地退到一边,看着陈师傅慢工出细活。陈师傅把裙摆铺在铺着绒布的案子上,先仔细检查了金线的走向,又用小镊子把翘起来的线头轻轻捋顺。铜熨斗在他手里像有了灵性,每移动一寸,都贴着布面轻轻滑过,既把褶皱烫平了,又没压坏一丝金线。末了,张小姐摸着裙摆上栩栩如生的凤凰,笑着说:“这手感软乎乎的,比我见过的任何嫁衣都舒服。”
日子久了,布庄里就有了两种声音:铁熨斗的“滋啦”声干脆利落,是粗布衣裳的热闹;铜熨斗的轻擦声温柔细腻,是绸缎裙摆的讲究。有人嫌陈师傅慢,宁可多等几天也要让他烫绸缎;也有人图省事,直接找王老三用铁熨斗烫粗布。王老三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不服气——不就是个烫布的活,哪用得着这么较真?
入了冬,寒风裹着雪粒子打在布庄的窗户上,陈师傅的小炭炉总烧得暖烘烘的。有回小李闲下来,凑到陈师傅身边,盯着那只铜熨斗看:“陈师傅,您这铜熨斗用了多少年了?到底比铁的好在哪儿啊?”
陈师傅正用布巾擦着铜底,动作慢得像在打磨一件宝贝。他抬头望了望窗外的飘雪,眼神飘远了些,忽然叹了口气:“这是我爹传下来的,算起来快四十年了。当年他给人烫绸缎,也是这样,垫着棉布,轻手轻脚的。”
小李挠挠头:“可铁的烫得平啊,您看王掌柜,一天能烫几十块布。”
“平容易,柔难。”陈师傅把铜熨斗放在桌上,指腹摸着冰凉的铜底,像是在回忆什么,“铁熨斗烫的是布面的平,温度硬邦邦的,只顾着把褶皱压下去,却不管布的性子。铜的不一样,它温吞,导热慢,能顺着布的纹路走,烫出来的绸缎,摸着有韧劲,穿久了也不容易破。你看这丝绸,看着软,其实最娇贵,得顺着它的性子来,急不得。”
小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要走,就看见陈师傅从抽屉里拿出个小木盒,打开来,里面是块泛黄的老布,上面绣着朵早已褪色的牡丹。“这是我娘当年的嫁妆布,”陈师傅的声音软了些,“我爹用这只铜熨斗烫了整整一下午,后来我娘穿着用它做的衣裳,陪了我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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