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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阮眠霜坐在菱花镜前。铜镜里映着少女莹白的脸庞，螺子黛描画的远山眉似乎因为手抖了，被洇得有些模糊。她伸手抚了抚金丝累珠簪，珍珠流苏簌簌扫过耳际，像是幼时母亲在檐下摇动的拨浪鼓。
“小姐，商队的人说，他们看到老爷的马车入城了。”梦莲捧着杏仁茶进来，话音未落便见自家姑娘霍然起身，石榴红织金马面裙在青砖地上旋出半朵芍药。
阮眠霜：“算着时辰，阿爹和阿娘也快到了。快随我出门。”
“我去通知夫人。”梦兰见小姐健忘了，忙主动提醒。
阮眠霜连连点头：“是也，差点忘了，母亲一直想见见爹娘。”
承恩侯府的朱漆大门次第而开，门房小厮垂手立在滴水檐下。阮眠霜攥着杏子黄绉纱帕子，指节抵在汉白玉石狮的爪钩上。
长街尽头传来辚辚车声，青布马车转过街角时，车辕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一响。阮眠霜忽然提起裙裾奔下台阶，金雀衔珠的绣鞋踩在青石板上。
车帘掀开，一个妇人抱着男孩踉跄着要往下跳。戴着靛蓝幞头的男人慌忙扶住妻子，自己却差点被车辕绊倒。只听那妇人感慨：“这侯府好生气派！”
“阿爹！阿娘！”
阮眠霜扑向燕氏时，鼻尖嗅到了熟悉的皂角香，混着车厢里飘出的艾草气息——那是每年端午，阿娘都要缝在她衣襟里的香包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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