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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冰凉的手铐和大个子冷冷的声调,让田之雄心潮起伏,瞬间冲淡了他刻意表现出来的愤怒:难道是计划泄露了?还是测谎器得出了不利于他的结论?或者是内地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一时间他有些心乱如麻。
吉普车在石子路上疾驰,不时剧烈地颠簸。田之雄用带着手铐的手紧紧抓住前边的椅背,紧闭着双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快速思索着问题的各个环节。测谎结论应该不足为虑,否则,下午也不会再做一次;广州那边即使有消息过来,应该也不会对他不利;郭厅长和陈处长都是思维缜密、经验丰富的老政保,他们的布置应该不会出岔子。是自己的言谈举止有失误?来台后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会仔细回想当天的表现以及回答的问题,没有发现大的问题。那最终的答案只有一个,对手可能要换一种审查方式!想到这里,他心情渐渐平复,仿佛看到了长长隧道尽头的亮光。
吉普车终于伴着尖锐的刹车声停住。田之雄被人架着胳膊上台阶,进电梯,又走过一个很长的走廊。在摘下眼罩的一瞬间,他甚至有些狂喜,是刑讯室!师父说过的一段话,在他耳边回荡:“一旦敌人对你开始用刑讯的手段,那么,恭喜你,你前边经受住了考验。这反倒证明敌人已经黔驴技穷了,只能使用肉体折磨这个最后的办法,接下来就靠你的意志力来战胜敌人了。”
他揉了揉眼睛,扫了一圈这间刑讯室。显然,这里是这座楼的地下室,屋子很大,有些潮湿但并不阴暗,两盏很大的白炽灯照得屋里通亮,墙上污迹斑斑,空气中漂浮着血腥味。
房间正中是一张桌子,桌子两边站着两个背着手的大汉,桌上很显眼地摆着台硕大的卷轴磁带录音机,桌子前边有一张沉重的铁制扶手椅,显然,那是一会儿他要坐的地方。
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大浴缸,旁边是一个窄窄的木台,凌乱地搭着几根橡胶水管。房间的另一头,有一个用铁条焊成的铁笼子,只有一米上下高,人呆在里面,只能半佝偻着或者躺着。铁笼子旁是一把高靠背椅,扶手上挂着几条连着卡子的电线,估计是电刑使用的。
电椅不远处,有张很大的长条桌,上边凌乱地放着各种刑具。靠门边还有张行军床,上面乱堆着些被褥、衣服,应该是值班的看守休息的地方。
宪兵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在铁椅子上坐下,便转身出了门。大个子大剌剌地坐到田之雄对面,“啪”地一声重重按下录音键,凶狠的面相带着几丝嘲讽的神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说:“田之雄,你的图谋破产了!你东窗事发了!”
这一幕曾数次出现在田之雄的梦境之中,饶是在车上分析推理已经心定的田之雄,仍不免心悸了一下。他十分愤怒地喊道:“你们有完没完,老子拼死越境不是过来让你们耍着玩的!谷组长在哪儿?我想见他。”
大个子身子往后一仰,哈哈笑出声来:“演,接着演!实话告诉你,今天下午我们已经接到了内地传过来的情报,你们精心策划的阴谋被戳穿了,你的本来面目已经暴露了!”
田之雄索性换了个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姿势,半躺在椅子上,侧着脑袋,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仿佛在观赏一个演技浮夸的蹩足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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