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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嗤啦”一声裂帛之响,劳精的额头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刀锋之上!
万幸的是,因侍卫的后撤动作,刀刃并非垂直迎上,而是以其侧面和锋刃边缘刮过了劳精的额角。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绽开,鲜血如同泼墨般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半张脸,甚至溅到了那名侍卫的衣甲上。
劳精闷哼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和剧痛让他身形一晃,踉跄着向后倒去。
两旁的其他卫此刻才完全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死死按住了因失血和眩晕而失去抵抗能力的劳精
?丘俭一个箭步冲上前,看着劳精额头上那皮肉翻卷、血流如注的可怕伤口,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动容。
他立刻撕下自己官袍的内衬衣角,迅速压住劳精的伤口试图止血,同时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速传医官!要最好的金疮药!”
鲜血迅速浸透了布条,顺着劳精的脸颊流淌,滴落在密室冰冷的地面上。
但他那双被血污模糊的眼睛,依旧死死地,充满恨意地瞪着?丘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因剧痛和虚弱无法成言。
?丘俭看着这张因血污和决绝而显得格外狰狞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此人的忠勇刚烈,远超他的预料。
他紧紧按住伤口,压低声音,语气复杂地说道:
“劳将军......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我......并非你所想那般....……”
?丘俭与王凌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举兵。
而谯县那边,司马懿亦是有条不紊地推动着曹芳东巡彭城之事。
三月,司马懿让郭淮留守谯县,自己则带着曹芳,开始东巡。
积雪化成的雪水,刚刚完全渗入地下,初春的寒风仍带着料峭的寒意,卷起地面半干半湿的泥泞,却已扬不起往日尘土。
天子旌旗在风中沉重地翻卷,仪仗队伍踏着化雪后泥泞的道路,缓缓前行。
司马懿与已显少年身量的皇帝曹芳同乘于御之中,他保持着臣子应有的恭谨姿态,并未有僭越之举。
但却让年仅十七岁的天子正襟危坐,不敢稍有懈怠。
大队人马并未如常理般直奔彭城,而是刻意绕道南下,直抵淮南重镇????寿春。
这一反常的举动,如同阴云笼罩在淮河两岸。
消息至寿春城,顿时让王凌心中惊疑不定:天子东巡,为何偏偏途经此地?是巧合,还是....………
本就心怀鬼胎的曹魏车骑大将军有心不出城。
然而君命难违,更何况天子驾已至城下,作为臣子,岂有不见之理?
“陛下驾临,吾....自当出城迎驾。”
王凌对心腹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没有调动淮南大军的前提下,就凭自己的本部兵马,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城外的大军。
所以他不得不去。
“车骑!此事万万不可!”心腹王或急切地劝说,“天子仪仗早不定晚不定,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途经寿春?此必有蹊跷!”
王凌停下脚步,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那些代表城池和关隘的标记,仿佛能从上面找到一丝安全感。
他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种试图说服自己也在说服下属的强作镇定:
“过虑了。废立之事,唯有你我与公治(王凌外甥令狐愚字)等寥寥数人知晓,行事极为隐秘。司马懿远在谯县,岂能洞察千里之外?”
“或许......或许真是陛下思虑江淮防务,特来巡视。若我称病不出,反而显得心虚,徒惹猜忌。”
“车骑!”王?急得上前一步,“车骑手握重兵,雄踞淮南,本就让司马懿寝食不安!”
“即便司马懿不知密谋,亦可借此机会削弱将军权柄,甚至试探将军忠心,将军三思!”
他见王凌仍在犹豫,压低了声音,提出了一个更为激进的选择:
“为今之计,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不如就此提前起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趁其仪仗队伍立足未稳,我军以逸待劳,或可一举擒杀司马懿,迎奉天子,则大事可成!”
“糊涂!”王凌猛地转身,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起兵日期已与?丘俭约定,岂能轻易更改?”
“仓促起事,粮草、军械、联络各方势力,诸多准备尚未周全,如何能成?”
“一旦失败,你我死无葬身之地不说,更将陷陛下于险境!此非忠臣所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有些紊乱的气息,继续说道:
“汝观城外大军,旌旗蔽野,部伍严整,其势十倍于我。司马懿用兵老辣,岂是庸才?今我寡敌众,彼以逸待劳,若贸然出击,无异于驱羔羊入虎口,智者不为也。”
“况且,若司马懿并无恶意,我等率先动手,岂不是坐实了谋逆之罪,授人以柄?届时天下人将如何看我王凌?”
“吾……………吾还是要去一趟。只要应对得当,谨言慎行,或许能打消其疑虑,甚至......能窥探谯县虚实。”
王或看着主将脸上那份不切实际的侥幸和过于沉重的顾虑,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等人还是低估了司马懿的狠辣与精明,又高估了自身在绝对权力碾压下的周旋余地。
“车骑......”王?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不必再说了!”王凌断然挥手,做出了最终决定,“吾意已决。”
说罢,王凌开始更换朝服,准备前往行营觐见。
镜中,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从容镇定,但眼底深处那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却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赌的是司马懿不知情,赌的是自己的智慧和运气。
他不想赌,但却不得不赌。
寿春城外,天子行营戒备森严,戈甲映着初春的惨淡日光,肃杀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王凌依礼身着绛紫朝服,宽大的袍袖下,指尖却因用力紧握而微微发白。
他孤身前行,每一步都踏在泥泞与忐忑之上。
然而,在距御驾尚有十余丈时,甲士如铜墙铁壁般骤然合拢,冰冷的矛戟交叉横亘,森冷的寒光刺痛了他的眼。
王凌心中一沉,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但他仍强自镇定,心底那丝侥幸如同将炮的残烛,拼命摇曳着最后的光亮:
“或许......或许只是例行戒备?司马懿未必全然知晓......”
他抬头,努力维持着封疆大吏的威仪,望向御辇旁那道身影。
司马懿垂手而立,神情淡漠如水。
虽然年迈的身子显得有些佝偻,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过来,竟无半分意外,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这目光让王凌的心又往下坠了几分。
王凌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朝着司马懿的方向,用尽可能平稳却足以让周遭听清的声量高喊道:
“我王凌若真有罪过,太傅您只需半片竹简传召,我岂敢不至?何须劳动陛下圣驾,亲率大军前来相逼!”
此言一出,既是依旧情理的质问,更是他最后的试探??他要赌司马懿手中并无实据,赌这只是一场敲山震虎的威慑!
司马懿闻言,嘴角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漠然嘲讽。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精准地刺入王凌耳中:
“可惜啊,王车骑。你,早已不是那一纸书信就能请得动的客人了。”
“轰??”的一声,王凌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侥幸的残烛被彻底吹灭。
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连嘴唇都变得灰白。
巨大的恐惧和被戏耍的愤怒瞬间攫住了他!
急怒攻心之下,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嘶声竭力地装出满腔冤屈与愤慨,声音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扭曲颤抖:
“太傅!你......你这是何意?!我王凌对大魏、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怎能如此污我清白?!”
然而,王凌这番表演,在司马懿眼里,却是显得尤为拙劣。
只见司马懿面色陡然一沉,语气变得无比?然肃杀,他上前一步,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王凌脸上,义正词严地喝道:
“住口!若说我司马懿当真要负了王彦云你,那便宁可负你一人,也绝不负大魏朝廷,不能对不起陛下!”
话音未落,司马懿猛地一挥手。
只见两名被缚之人被军士粗暴地从后阵押解上来,狠狠推跪在地。
正是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外甥令狐愚幕僚杨康。
以及羞愧难当,低头不敢直视的王凌心腹杨弘!
“王凌!”司马懿声如雷霆,炸响在死寂的行营前,“你与外甥令狐愚勾结,密谋废立,更使联络?丘俭,倾覆社稷!人证物证俱在,尚有何言?!“
看到杨康和杨弘的瞬间,王凌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
他脸上强装的愤怒瞬间凝固,然后像破碎的面具一样片片剥落,只剩下彻底的灰败和绝望。
嘶喊的力气消失了,辩解的心思熄灭了,连站立都需勉强支撑。
司马懿看到对方这副模样,不再多言,冷酷下令:“拿下逆臣王凌,押解前去彭城,听候陛下发落!”
如狼似虎的军士一拥而上,卸去王凌的冠冕,除去他的印绶,将其捆绑起来。
王凌没有反抗,只是用空洞的目光最后望了一眼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天子御辇,然后被押离了现场。
场中恢复死寂,一直不敢出声的曹芳才几不可察地悄悄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
他始终不敢与身旁的司马懿有任何眼神交流,也不敢去看对方此刻的表情。
他只是将目光投向远方寿春城模糊的轮廓,心中一片冰冷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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