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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城不假思索,道:“我有妻子、徒弟。”
白凤轻轻应一声,心中十分遗憾,若能嫁给他,相当于有了坚强的后盾,等她死后,白姬也可托付于他。
最关键的是,她觉得他人品尤为可靠,不贪、不嗔、不怨、不恶。
实乃世间少见的良人。
沈天予则朝独孤城投去敬佩的目光。
绝大多数男人丧妻后,受不了寂寞,会很快再娶。
唯独师父做到了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心中只有他妻子郦儿,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仍然孑然一身。
听闻独孤城有妻子,......
独孤城眸光微动,未答。
风从大殿裂开的穹顶灌入,吹得残烛摇曳,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他站在那里,像一尊久经风霜却不肯倒下的石像,沉默得近乎冷漠。
白凤却没移开视线。
她活了四十余年,掌权近二十载,阅人无数,可从未见过如他这般的人??不争名,不夺利,出手惊天动地,退时无声无息。那一道山雷自九霄劈落,轰然炸碎姬嫫肉身之时,她便知,此人修为早已超脱凡俗,若非心存正道,怕是今日死的就不只是姬嫫了。
“没有家室?”她又问,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独孤城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如古井回响:“三百年前,有过。”
众人一怔。
荆鸿差点呛住,“三、三百年前?”
沈天予眼神微凝,悄然打量师父神色。他虽随独孤城修习多年,却极少听他提及过往。只知他隐世修行已久,来历成谜,连宗衡都称其为“前辈中的前辈”,却不知竟已活过三百年。
元瑾之轻轻拉了拉沈天予衣袖,低声道:“你师父……不是人?”
沈天予摇头,“他是人,只是活得久了些。”
白凤呼吸微微一滞,看着独孤城的眼神愈发复杂。她忽然觉得,眼前这男人不像在说笑,而是在陈述一个被岁月掩埋的事实。
“三百年前,我娶妻。”独孤城继续道,目光落在殿外夜空,“她姓柳,名含烟,是江南水乡的一名绣娘。不会武功,也不懂修行,只会在我练剑归来时,默默递上一杯温茶。”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痛。
“那年冬雪特别大,她染了寒疾,我遍寻灵药,却终究晚了一步。”他顿了顿,“她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你要好好活着,替我看尽山河。’”
殿内一片寂静。
连白姬都忘了自己头上还敷着药膏,呆呆望着这个平日冷峻寡言的男人。
“我守了她七十年。”独孤城缓缓道,“每日焚香,每年清明亲手为她扫墓。后来战火纷飞,坟茔被毁,我再找不到她的骨灰。从那以后,我不再回头。”
他说完,闭上眼,似在压制某种翻涌的情绪。
良久,睁开,眸中已恢复清冷。
“自此,我入道门,断情根,修长生诀,只为不负她所托??看尽这人间山河。”
白凤怔然。
她忽然明白,为何此人眼神总带着千年的孤独。那不是冷漠,而是看尽生死后的淡然;那不是无情,而是情至深处已无言。
她喉头微动,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言语都显得轻浮。
就在这时,白姬忽然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郑重叩首:“前辈大义,救我母女于水火,白姬愿拜您为师,终身侍奉左右!”
众人皆惊。
独孤城皱眉,“你乃凤虚宫少主,未来宫主,怎能拜我这闲散之人?”
“正因为我是少主,才更需要一位真正高洁的引路人!”白姬抬起头,眼中泪光闪动,“我不想再被人操控,不想再因任性害人性命。我要变强,要守护母亲,守护凤虚宫,更要守护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无辜之人!若您不收我,我便长跪不起!”
她说完,真的伏地不动。
白凤心头一震,随即苦笑。她原还想为女儿择婿,如今看来,女儿心中已有真正的“夫子”。
荆画小声嘀咕:“哎哟,这丫头开窍倒是快,知道抱大腿。”
元瑾之轻笑,瞥了沈天予一眼:“你说,咱们以后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倔?”
沈天予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像你就够了。”
殿内气氛一时缓和些许。
就在此时,忽有弟子急奔而来,扑通跪下:“启禀宫主!东岭烽火台起火,疑似有外敌入侵!”
白凤猛地站起,牵动伤势,脸色一白。
“外敌?”她厉声问,“可是姬刃余党?”
“不、不是……”那弟子颤抖道,“来者披黑袍,戴青铜面具,手持弯刀,刀上有毒。他们一路屠戮守卫,直逼主峰。领头之人自称??‘冥王’!”
“冥王?”沈天予瞳孔骤缩。
这个名字,他在古籍中见过。
传说百年前,曾有一邪教组织“幽冥宗”,信奉阴神,擅使毒蛊与控尸之术,被正道围剿后覆灭。其宗主临死前发下血咒:“百年之后,冥王重生,血洗八荒!”
没想到,竟在此刻应验!
“看来有人趁乱作祟。”元瑾之冷笑,“偏偏挑我们最虚弱的时候动手。”
白凤咬牙,“定是姬刃早有预谋,勾结外邪,妄图里应外合!”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独孤城突然开口,“敌人已至山门,若不及时阻截,凤虚宫将再遭屠戮。”
他转身欲走。
白凤急忙唤住:“独孤前辈!龙鳞凤羽,我即刻命人取出!还有……若您愿意留下,凤虚宫愿奉您为太上长老,享最高礼遇!”
独孤城脚步微顿,未回头,“我只求天下太平。至于名位,不必。”
说罢,身影一闪,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天予与元瑾之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我们也去!”
“等等!”白凤喊住元瑾之,“你不会武功,太危险!”
元瑾之回头一笑,扬了扬手中的枪:“我这把枪,杀过金刍长老,炸过姬嫫,现在,也该让它见见‘冥王’的脑袋了。”
话音落下,人已跃出殿门。
夜风呼啸,战鼓隐隐。
东岭之上,火光冲天。
黑袍人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尸体横陈,有些甚至在死后仍缓缓站起,双目泛绿,宛如行尸。
而山顶巨石之上,一道高瘦身影伫立,青铜面具遮面,手中一柄漆黑弯刀斜指地面,刀尖滴血。
他缓缓抬头,望向凤虚宫主殿方向,声音沙哑如鬼泣:
“独孤城……三百年前你灭我宗门,今日,我借凤虚宫万千性命,祭你魂魄!”
话音未落,狂风骤起,乌云蔽月。
独孤城踏空而来,白衣猎猎,手中长剑出鞘三寸,寒光凛冽。
“幽冥宗早已该灭。”他冷冷道,“你这残魂,也配谈复仇?”
“哼!”那人冷笑,“你以为我只是幽冥宗主转世?错了!我是你当年亲手斩杀的??柳含烟的怨念所化!”
此言一出,天地俱寂。
独孤城身形猛然一僵,眼中首次浮现剧烈波动。
“你……胡说!”
“我胡说?”那“冥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面容??眉如远山,唇若点朱,正是当年江南水乡那位温婉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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