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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看见老船长的手掌在说到"三年"时微微颤抖,但当他指向码头遗址时,指节又像锚链般绷得笔直。"三百二十名工匠。"卡洛斯的语气突然变得冷硬,"那天被屠杀的匠人,整整三百二十人!其他人现在应该都藏在渔村里。他们记得我们的造船歌谣,记得怎么在龙骨上刻避浪纹。"
壁炉突然爆出团火星,将卡洛斯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亚特注意到他后颈有道狰狞的旧疤,形状像被火烧过的船锚。"克罗人以为摧毁船坞就能折断安提斯的脊梁。"老船长突然轻笑出声,这笑声让桌上的银沙都微微震颤,"他们不懂,只要潮水还在涨落,造船匠的魂灵就永远不会沉没。"
海风穿过石窗缝隙,带着咸涩的水汽卷动众人衣角。卡洛斯将银沙重新装回皮囊,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给我五十个敢在暴风雨里攀桅杆的汉子,三个月后,第一艘尖底帆船的影子会出现在海平线上。"他的手掌重重按在亚特的肩头,力量大得让年轻贵族踉跄了半步,"但要记住,船坞的每块木板,都必须用阵亡者的名字来命名。"
卡洛斯的指节深深陷进橡木桌面,火星在壁炉里发出噼啪爆响。他的瞳孔里浮起一层血雾,仿佛又看见那天的浓烟从船坞方向直冲天际。"克罗人的商船挂着友谊旗进港,"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水手们还在往桅杆上挂欢迎彩带。"
老船长突然抓住离他最近的工匠手腕,力度大得让对方痛呼出声。"最先发现不对的是个十六岁的学徒——那孩子捧着榫头跑过来时,喉咙已经被箭矢射穿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支离破碎,像是被浪头击碎的舢板,"血沫喷在刚刨光的柚木甲板上,那么红…那么亮…"
壁炉的火光在卡洛斯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他的嘴角神经质地抽搐:"木匠抄起锛凿,帆布工抡起绞盘棒,连洗衣妇都举着捣衣杵冲出来。老托比把淬火的铁钉含在嘴里,爬上船台用铁锤敲击克罗人的头盔——直到被三柄弯刀同时捅穿胸膛,他满嘴的铁钉都没吐出来。"
海风突然变得阴冷刺骨,有人发现老船长的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的碎屑。卡洛斯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幽灵:"船厂会计的女儿,那个总在码头喂海鸥的雀斑姑娘…她用染布的靛蓝浇透了自己,举着火把扑向硫磺弹堆垛。"他布满裂口的嘴唇渗出鲜血,"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半个栈桥,可那些克罗人…他们踩着燃烧的木板继续前进…"
亚特看见老人脖颈的旧疤突然充血发亮,像条盘踞在皮肤下的火蛇。"水手长带着二十个兄弟跳进海里,"卡洛斯的瞳孔扩散得可怕,"他们潜到克罗战船底部想凿穿船板…可那些畜牲早有准备,倒下的热油把海水煮得沸腾…"厅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干呕声,仿佛所有人都闻到了皮肉熟烂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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