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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母手中的报告仿佛烧红的铁块，烫得她几乎握不住。她死死盯着那行结论，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眼里，刺入心脏。99.9999%??这不是概率，这是判决书，是宣告她六年前那一场“完美清除”彻底失败的终审裁决。
她颤抖着翻到下一页，看到四张新生儿的照片附在鉴定材料之后：两个男孩，两个女孩，眉眼清秀，皮肤白皙，睡在保温箱里，小手蜷缩如花瓣。他们安静得像个梦，却偏偏是她最不愿面对的真实。
“孽种……全是孽种！”她猛地将文件摔向墙壁，纸张四散飞落，“你怎么敢活下来？你怎么敢生下他们？你怎么敢……让他们回到野儿身边？！”
可骂声未落，手机骤然响起。
来电显示：**时野**。
她浑身一僵，呼吸停滞。
六年了，这是儿子第一次主动打给她，而且是在这种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情绪，按下接听键，声音故作镇定：“野儿，这么晚了，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低沉的声音传来，冷得像冰：“妈，我刚拿到亲子鉴定报告。”
时母心头一跳，指尖发凉：“哦？结果出来了？那……孩子确实不是我的吧？夏琳一定是找人伪造身份，想攀附豪门??”
“他们是我的。”他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四个孩子，全部与我基因匹配。99.9999%，不可能出错。”
空气凝固。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却更让人胆寒，“我在他们的出生证明上签了父亲的名字??是你当年偷偷拿走我的私章，伪造了一份‘放弃抚养权声明’，还骗医院说我是精神障碍患者，不具备亲子认定资格。”
时母瞳孔骤缩。
原来……他全都知道了。
“你派人去英国那家医院威胁医生封口，甚至想买通护士销毁记录。”他继续道，“但你忘了，那个护士长是我姑妈的学生。她一直怀疑当年的事有鬼，所以悄悄保留了所有原始档案，包括监控录像、签字笔迹比对、还有……妈妈你亲口承认‘这女人怀的孩子不能留’的录音。”
“不……不是我……”她本能地否认。
“别说了。”他冷冷打断，“我不想听解释。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那天死的是你，我会不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会不会也被人告诉你‘人已经火化了’？”
时母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一手策划的“保护”，竟成了割裂血脉的利刃。
“从今天起，”时野的声音透着疲惫与决绝，“我不再是你手中可以操控的棋子。我会成立独立基金会，专款用于四个孩子的教育、医疗和生活保障。我会聘请顶级安保团队保护夏琳和孩子们的安全。任何试图接近、骚扰、抹黑他们的人，无论是谁，都将面临法律追诉。”
“野儿！你疯了吗？！那是外姓人养大的孩子，你怎么能??”
“他们是时家人。”他一字一顿，“也是我唯一的孩子。如果你还想做他们的奶奶，就学会尊重他们的母亲。否则，从此以后，我们母子之间，恩断义绝。”
电话挂断。
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剧烈喘息。
窗外月色惨白，照得满地文件如同灵堂祭纸。
她缓缓低头，目光落在其中一张照片上??那是四胞胎满月时拍的合影，夏琳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却笑容温柔，怀里抱着四个裹在粉色蓝色小毯中的婴儿。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爱与坚韧。
那一刻，时母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输了。
不是输给了夏琳，而是输给了时间，输给了血缘，输给了一个母亲为孩子所能爆发出的所有力量。
……
第二天清晨，城市还未完全苏醒，夏琳便被一阵轻微响动惊醒。
她警觉地坐起，披衣走出房间，却发现客厅灯亮着。
时野坐在沙发上，穿着昨晚那身衣服，脸上带着倦意，膝上摊开着一本绘本??《小熊一家去旅行》。他手里握着一支笔，正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面前摆着四个奶瓶，旁边贴着标签：**1号：温水冲调，三分甜；2号：稍浓，加钙粉；3号：少奶多水，易消化；4号：睡前专用，含维生素D**。
他抬头看见她，立刻站起身，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梦境：“我……没吵醒孩子们吧？”
夏琳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这个男人，曾经在她生产时缺席，在她最艰难的日子里缺席，如今却像个学生般坐在那里，笨拙地记着奶粉配方。
“我已经完成了第一项考验。”他低声说，“泡了四次奶粉，录了视频，请姐姐检查过，全部合格。”
夏琳抿唇，没应。
他又说：“我还背下了你们每个人的生日、血型、过敏源、喜欢的颜色和动物。哥哥属兔，最爱恐龙；姐姐怕黑，睡觉要抱小熊玩偶；双胞胎弟弟一个叫星辰一个叫晨曦，因为你说他们是‘破晓之光’。”
他说得很慢，却一字不差。
“至于第四条……”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我说过，我想用余生去考。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不是为了弥补过去，而是为了参与未来。”
夏琳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出现，会打破我们现在的生活？孩子们刚刚安定下来，他们不需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爸爸，更不需要卷入豪门争斗。”
“我不求他们立刻接受我。”他摇头，“我可以慢慢来。每周一次见面，从公园散步开始。我不提认亲，不说过往，只做一个愿意陪他们搭积木、读故事、看星星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微颤：“昨天夜里，我翻遍了你在海外发表的所有文章。你知道吗？你在一篇散文里写：‘我教孩子们的第一课，不是仇恨，而是坚强。我告诉他们，世界也许不公平，但我们依然可以选择善良。’”
他眼眶泛红：“我为你骄傲，也为自己的缺席感到羞耻。”
夏琳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角的湿润。
就在这时，儿童房的门悄悄打开。
四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妈妈，爸爸还在外面吗？”最小的女儿揉着眼睛问。
时野转身，动作僵住。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长得不像别人，像她??像夏琳。
可那眉宇间的倔强，那眼神里的光亮，分明又有几分自己的影子。
“爸爸。”姐姐走上前，仰头望着他，“你通过第一关了。但第二关很难，你要记住我们的名字，不能叫错。”
“我能试试吗？”他蹲下身，声音轻柔，“你是若宁，大女儿，喜欢画画和钢琴。”
女孩点头。
“你是若安，小妹妹，最喜欢粉色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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