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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先生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一边披着衣服一边问:“两位这么早啊,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老,我们就此告别,回仁风圩去了。”徐复回答。
“不是吃过早饭再走吗?我叫我内人早点做饭。”陈老先生说。
“不了,谢谢,我们时间比较紧,就此别过出发。”徐复看看天色说。
陈老,看看他俩行色匆匆,知道确实有事,就没有再劝。穿衣从房子里出来。与他俩出了院子,话别后,远远的看着他们走上山岗,才放下举酸的右手。
徐复背着包裹在前引路,陈奇挑着一担竹编箩筐,跟着后面,顶着春天早上的春光,这天色越来越明朗的时候,他们上到了大路上。
晨光未破晓,古驿道石板路上已浮起青灰色的雾。六名挑盐汉子,踩着露水打湿光滑照人的石阶,扁担压得肩头凹陷成两道血槽。
徐复提着包裹往山上赶路,陈奇挑着货担跟在后面,迎面正撞见一支黑漆漆的队列——千年古道被草鞋磨得溜光,脚板却像生了根的藤蔓,每一脚都精准咬住湿滑的棱角凹凸。
盐担坠得竹扁担弯成弦月,青筋在古铜色的脖颈上突突跳动。领头的老挑夫喉结滚了滚,闷雷般的“嘿呦“从胸腔震出,后边五条嗓子立即接上“嘿呦“,应和声撞在对岸崖壁上,惊起几片扑棱棱的灰斑鸠。盐粒碰撞篾筐缝,沙沙簌簌地响,湿水打湿他们宽大的裤腿上,凝成白花花的盐霜。
拐弯处石阶突然陡起,老扶夫脖颈暴起青紫的筋络,汗珠顺着扁担木纹滚落,在晨光里亮得像撒落的银角子。后生们喘得像破风箱,却始终没人敢卸担——这程盐要赶在晌午前送到码头,迟了潮水一退,货船可不等苦力。
徐复摸出手帕要递,陈奇拽住他衣袖摇头。两个穿长衫的读书人侧身贴住崖壁,目送盐担队逆着朝阳往云海里钻。最后一声“嘿呦“散在雾里时,他们看见老挑夫后颈的汗巾,早被盐渍腌成了硬邦邦的壳。
石头砌的古驿道一眼望不到头,从山脚沿着弯弯的山嘴,一路延伸到山顶,刚刚那几个走夜路的汉子,挑着盐担赶路,上气不接下气的疲惫印象,深深刻印在徐复的脑海里。
还有他们从身边交汇走过,听闻到一股股汉酸味,就知道他们有多少日,都没有时间洗澡了,辛苦的挑夫日子,要如何改变,这种落后的生产和运输方式。
“老陈,要不要停下歇会儿?”徐复上了一个台阶,到了一个平台,回头问。
“老徐,空担子不重,等到了山顶再说吧,顺便可以喝口水。”陈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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