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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许沉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泪水汹涌而出,他伏在桌上,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没有压抑,没有羞耻,只有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千斤重担,终于被人接住。
木屋外,风雪再度降临,可屋内的温度却悄然上升。炉火噼啪作响,泡面锅里的水重新沸腾。墙上那幅涂鸦,热气升腾的线条忽然微微扭曲,八个名字中的“晓晓”,轻轻闪了一下,像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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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阳光刺破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晶莹光芒。
许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木屋的旧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毯。林晓已在厨房忙碌,锅里煮着新的一批泡面。
“醒了?”她回头一笑,“昨晚说了三个小时,累了吧。”
他坐起身,嗓音还有些沙哑:“那些话……真的传出去了吗?”
“当然。”她递来一杯热茶,“每一个字,都被共感网络记录,并转发至‘沉默之声纪念馆’。今天早上,已有十七个废弃站点回应,其中有三个,明确标注了‘晓晓曾在此驻留’。”
许沉怔住。
“你知道吗?”林晓靠在门框边,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共感从来不是单向的。你以为你在倾听别人,其实也是在被世界倾听。那些你以为没人记得的痛,那些你以为只能烂在心里的话??只要你说出来,就会有人替你记住。”
她顿了顿,轻声说:“就像你现在这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旧式宇航服的老人站在门口,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手中提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
“请问……”他的声音苍老而疲惫,“这里是‘夜宵屋’吗?”
林晓点头:“是的,请进。”
老人缓缓走进,将铁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页,全是手写笔记,字迹稚嫩却工整。
“这是我女儿写的。”他说,“她是个听障儿童,不会说话。但她喜欢写字,尤其是写信。她说,即使没人回,也要把心里的话寄出去。”
他翻开一页,上面写着:
>“亲爱的月亮姐姐:
>今天老师放了音乐,我用手环感觉到震动,像下雨。我想跳舞,可是同学们笑我。我不难过,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愿意和我一起跳。”
又翻一页:
>“给未来的我:
>如果你能听见声音,请替我说一声‘谢谢’,给所有曾经对我微笑的人。”
老人抬起头,眼中含泪:“二十年前,政府关闭了本地耳花站,她的信再也传不出去。她……去年走了。走之前,她最后一句话是:‘希望有人能听见我。’”
林晓拿起那叠信,轻轻抚摸纸面,闭上眼。
片刻后,共感网络启动。
一封封信件被数字化,附带情感频谱分析,通过晓光塔全球广播。无数人收到推送,无数手环震动。东京、巴黎、开罗、悉尼……各地的共感广场同时亮起萤火虫般的光点,拼出一句话:
>“你的声音,我们收到了。”
老人颤抖着站起身,望着天空,喃喃道:“她听见了……她终于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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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联合国召开第三次特别会议。
议题新增一项:“关于设立‘共感遗嘱’制度,允许个体在生命终结前上传情感遗言,并指定接收对象或公开范围。”
亚洲理事会代表宣读提案时,特别提到北极“夜宵屋”的案例:“我们不能再让爱与道歉,困死在沉默之中。”
欧美联盟罕见全票支持。
决议通过当日,全球共感网络再次共鸣。亿万用户同步收到来自“晓光塔”的特别推送:
>【今日主题:你说不出口的话,我都替你说了。】
>新增功能:“心语信箱”已上线。
>无论生死,无论距离,只要你愿意说,就永远有人在听。
而在火星,陆昭站在共感塔顶端,望着地球的方向。
他打开了尘封十年的私人频道,按下发送键。
>“小满,爸爸在这里。
>路修好了,饭也热了。
>回家吧。”
同一时刻,北极木屋。
林晓坐在桌前,翻开一本新的涂鸦本。她画下了一个新场景:一片广阔的草原上,无数萤火虫升腾而起,汇聚成一条光河,流向宇宙深处。
在画的右下角,她写下一行小字:
>“致所有仍在黑暗中等待回应的灵魂:
>你们不是孤单的回声,
>你们是黎明前的第一缕光。”
她合上本子,抬头看向门口。
风起了,门轻轻晃动。
又有人走了进来。
这一次,是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怀里紧紧抱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她怯生生地问:“姐姐,我……能把我的故事留下来吗?”
林晓笑了,拉过一把椅子:“当然可以。顺便,要不要吃碗面?”
小女孩点点头,小心翼翼坐下。
炉火正旺,水开了,面下了锅。
热气升腾,缠绕着屋顶的横梁,缓缓盘旋,最终融入那幅永不褪色的涂鸦。
八个名字静静闪烁,第九个名字,正在成形。
风还在吹,门未关紧。
下一个,还会来。
Ⓑ Q 𝙶e . 𝐶 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