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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京城茶楼酒肆最热闹的谈资,莫过于靖安侯府那桩失而复得的喜事——御笔朱批,迎回失踪十几年的侯府嫡女,安琳琅。
丢了十几年的人竟能找回,已是奇闻。更让人瞠目的是,这位命运坎坷的侯府千金,竟是镇国将军叶淮然的夫人,顾山月!
这位叶夫人的经历,比话本子还要传奇。
流落市井多年,阴差阳错嫁给位高权重的将军;将军“战死“,她立誓守节;夫君竟然荣归故里,二人携手破获大案,更得陛下青睐……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老牌勋贵靖安侯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小姐!
那些曾暗中讥讽叶淮然出身微寒、嘲笑顾山月来历不明攀附权贵之人,此刻只觉面皮发烫,如同被无声掌掴。
一面叹服顾山月这天生的富贵命格,一面又不得不酸涩地承认叶淮然这运气与眼光——年纪轻轻立下从龙之功,官居一品;随手娶的“乡野村妇”,竟是流落明珠!这世间的泼天好运,莫非真叫他一人占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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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嫉妒者咬碎银牙,也撼动不了这铁板钉钉的事实。靖安侯府此番认祖归宗,仪式办得极尽隆重。御笔朱批更添无上荣光,加之顾山月镇国将军夫人的显赫身份,直叫人感叹靖安侯府否极泰来,丢了个嫡女,竟“拐”回一个权倾朝野的乘龙快婿。
然而,这桩喜讯传到某些人耳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其中最不是滋味的,当属刚刚解除禁足的谢恒。
他因先前冲动围堵将军府,被言官参劾,又领了家法,在祠堂禁足月余,日日面对祖先牌位反省己过。如今乍得自由,尚未来得及舒展筋骨,便被这记重锤砸得头晕目眩,魂飞九天。
初闻顾山月无恙,他心口大石落地。可紧随其后的名字——安琳琅——却像一道惊雷,将他劈得粉碎!
安琳琅……他的琳琅妹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比琳琅年长三岁,彼时他已开蒙进学。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总爱跟在他身后,用能甜化人心的软糯嗓音,一声声唤着“恒哥哥”。从他知晓“未婚妻”为何意起,便认定这个会把自己最舍不得吃的蜜饯偷偷塞进他书袋的小丫头,就是他此生注定要守护的人。那样纯粹无瑕的美好,谁能不珍之爱之?
他记得她蹒跚学步时,是他张着双臂,亦步亦趋地护在左右;记得她被窜出的野猫惊得大哭,是他毫不犹豫将她护在身后,手背留下几道血痕也浑不在意;记得她贪玩爬树摘果子下不来,急得泪珠儿直掉,是他不顾斯文爬上去,小心翼翼背她下来,还因弄脏她的新裙子被母亲责罚,心里却甘之如饴……她对他有着全然的依赖与信任,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永远只映着他一个人的倒影。
年幼的他对何爱慕并不十分了解,只觉得若就此一生该十分美好,等到长大了,迎娶她进门那天,自己该十分开怀。
然而,天不遂人愿……
最让他痛彻心扉的,是琳琅失踪那天。
那日春光明媚,她拿着新得的蝴蝶纸鸢,兴冲冲跑来书房寻他。
“恒哥哥……琳琅……放纸鸢?“那时的安琳琅话还说不太连贯,柔软的声音带着娇嗔。
彼时他正被先生布置的课业所困,头也不抬地温声拒绝:“琳琅乖,哥哥今日要温书,改日再陪你可好?“
他至今记得她当时的神情——小嘴委屈地撅起,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那抹粉色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的画面,成了他往后无数个夜里的梦魇。
他怎么就……拒绝了她?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若是那天他放下书本陪她去放纸鸢,若是他亲自送她回房,她是不是就不会丢?这个“如果”成了他心中永不愈合的溃口,稍一触碰,便鲜血淋漓。
起初,他是惊慌的,但总存着一丝侥幸,以为以靖安侯府之能,定能很快寻回掌上明珠。直到一月、两月过去,音讯全无,眼看着昔日龙章凤姿的安侯爷鬓角一夜霜白,身形佝偻,他才绝望地意识到,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他认定的妻,可能……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他自幼读圣贤书,恪守“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当最后一次搜寻队伍无功而返的消息传来,他独自蜷缩在书房角落,对着琳琅送他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结,哭得撕心裂肺,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他甚至带着小厮,疯魔般寻遍了所有他们曾共同留下欢笑的地方,声声呼唤,却没有丝毫回应,那时,年幼的他第一次切身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自那以后,那个温润爱笑的谢家公子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魂魄,变得沉郁寡言,将所有的情绪与伤痛死死压在心底。再后来,安侯爷与夫人承受不住失女之痛,相继郁郁而终,侯府由安知微继承,那个曾属于他和琳琅的、清晰无比的婚约,也在众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中,被模糊地指向了新的“侯府嫡女”——安娇宁。
安娇宁?她如何能与他的琳琅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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